贾玉明扑通跪倒，官帽撞在石阶上。

"陛下明鉴！小的只是来... 来送入职文牒..."

"文牒？"

赵禥将铜印拍在贾玉明呈上的文书上，朱砂印泥浸透纸背。

"你这文牒上的吏部大印，比豆腐还软。来人，把这二十人带去刑房，让他们尝尝 ' 请君入瓮 ' 的滋味。"

天牢深处。

贾似道听着亲信转述前门闹剧，囚镯在铁栏上撞出刺耳声响。

"废物！连个皇城司都进不去！"

他凑近狱卒耳语几句，那人立刻揣着密信再次消失在滴水的甬道。

申时，

皇城司密探送来加急塘报。

赵禥展开一看，上面用鲜血画着贾似道安插的暗线 。

太府寺丞王敏仲的小妾竟是贾府家奴，禁军统领李通每月收受贾氏庄园的孝敬。

"陛下。"

文天祥指着图上的红点。

"这些人盘根错节，若同时动手，怕生变故..."

"所以要先斩其首。"

赵禥用匕首挑开王敏仲的密信，里面竟是调兵符节的草图。

"贾似道以为躲在天牢就能遥控朝局，却忘了 。"

他突然起身，龙袍扫过满桌密信，"朕的皇城司，连耗子洞都看得清楚！"

李玥抱着一摞封条进来。

"陛下，张让的亲信己控制，就等您下令..."

"不急。"

赵禥看着窗外淅沥的秋雨，眼中闪过冷芒。

"让他们先演着，等贾似道把所有爪牙都亮出来，朕再一并拔了。"

戌时，

赵禥独自站在皇城司的望楼。

临安城的灯火在雨幕中明明灭灭，远处贾府的楼阁灯火通明。

他想起襄阳城头的烽火，想起伤兵们溃烂的伤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陛下，夜深了..."

李玥送来防雨的油布，却见他望着贾府方向出神。

"李玥，"

赵禥忽然开口，

"你说要是岳飞掌管皇城司，会怎么对付贾似道？"

李玥一怔，随即低声道。

"岳武穆当年说过，' 兵贵神速，事贵密成。' 怕是会...'"

"怕是会把贾似道的狗头挂在城门上。"

赵禥接过油布，却没有披上。

"可惜岳飞死了，死在自己人的密告里。这一次，朕要让所有人知道，暗箭伤人者，必被暗箭所伤。"

他转身走进望楼。

案几上，贾党密探分布图摊开着，每一个红点旁边都画着陷阱标记。

而最中心，"贾似道" 三字被朱砂圈成死结。

"传朕旨意，"

赵禥拿起狼毫，在图上画下最后一道弧线。

"明日早朝，让王敏仲和李通来皇城司 ' 述职 '。告诉刑房，准备好 ' 梳洗 ' 和' 剥皮 ' 的家伙 。

就用贾似道贪来的银子打造。"

李玥看着陛下眼中的寒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一场席卷临安的暗战己经打响。

而这一次，赵禥要用贾似道最擅长的手段，将他和他的党羽彻底埋葬在阴影里。

……

窗外，

秋雨越发猛烈。

赵禥正将耳廓贴在皇城司特制的听瓮上。

陶瓮埋在 "醉仙楼" 后厨的土墙里，隔壁雅间的骰子声混着绸缎庄老板王富海的粗嗓门钻入耳膜。

"贾太师说了，谁买国债就是和江南士绅过不去！

咱手里的会子还没捂热，难不成要换成朝廷的白条？"

瓷碗磕在木桌的脆响里，李玥将誊抄的密报铺展在案。

宣纸上朱笔圈注的商号密密麻麻 。

绸缎行十八家、米粮帮二十七处、盐商总会九座分舵，每个红点都系着贾似道安插的眼线。

"陛下，这是本月第七起串联密报。"

她指尖划过 "元大都通汇" 的墨戳。

"贾玉明在大都的钱庄己收到三笔匿名汇款，合计白银二十万两。"

……

垂拱殿。

铜鹤香炉飘出龙涎香，却掩不住御案上账册的霉味。

文天祥抖开泛黄的《管子》竹简。

"陛下，臣请效仿管仲轻重之术，"

"臣恳请发行 ' 抗元国债 '。

商贾认购可抵三年赋税，另赐沿海通商特许。

只需百万贯，便能购置十万石军粮解襄阳之急。"

"文大人倒是会慷他人之慨！"

户部侍郎黄潜善的孔雀补子在烛火下刺目，他跨出朝班时玉簪晃得人眼晕。

"自贾太师遭构陷，江南商户己是惊弓之鸟。如今又弄什么国债，分明是变着法儿刮地皮！"

他突然指向殿外，苍老的嗓音裹着哭腔。

"临安西市的绸缎庄十室九空，米铺存粮不足三日之需，陛下还要饮鸩止渴？"

赵禥的指尖在御案上叩出急响，突然抓起案头算盘掷出。

算珠噼里啪啦砸在黄潜善脚边，惊得他踉跄后退。

"黄侍郎可知襄阳守军在吃什么？"

皇帝倏然起身。

"树皮磨粉拌观音土！而你 ……"

他展开皇城司截获的密信，霉味混着朱砂气息扑面而来。

"去年九月，你名下 ' 永丰粮行 ' 在鄂州囤粮五万石，待襄阳告急时每石暴涨三倍！"

黄潜善心中一惊。

"那是商户自主经营，与下官何干！"

"自主经营？"

赵禥突然大笑。

李玥捧上檀木匣，匣内银票如雪花飞散，每张都盖着 "大都通汇" 的朱印。

"这是从你地窖搜出的通汇凭证，"

赵禥抓起一张甩在黄潜善脸上。

"你用大宋丝绸换元军战马，现在倒成了百姓的父母官？"

满朝文武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黄潜善连连后退。

"陛下莫要血口喷人！定是他人栽赃！"

"栽赃？"

赵禥大步走下龙阶，玄色靴底碾碎黄潜善掉落的玉珏。

他抽出一卷带血的供词 。

贾玉明在刑讯室画押的证词还透着血腥气。

"贾玉明供认，你二人合谋伪造户部账册，将三十万贯襄阳军费转购大都田产。"

赵禥突然贴近黄潜善惨白的脸。

"你藏在波斯商人名下的庄子，当朕查不出来？"

“啊，一切都在这赵禥小儿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