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残戟裂吴血未凝

三国之魂穿赵云 北凉刀王 5686 字 2025-07-08 11:57

驿馆的大门在沉闷的吱呀声中洞开。鲁淑的车队鱼贯而出,旌旗低垂,护卫甲胄染尘,全然不见来时的光鲜。车轮碾过昨夜激战残留的暗红泥泞,发出黏腻的声响。鲁淑端坐车中,面沉如水,手指死死攥着车帘一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透过缝隙,最后望了一眼陈留城头那杆猎猎作响的“赵”字大纛,眼中再无半分笑意,只剩冰冷的恨意与忌惮。

车队沉默地驶出西门,沿着官道向南。刚行出不足十里,官道旁一片稀疏的枯木林内,骤然响起凄厉的破空之声!

嗤嗤嗤——!

数十支劲弩从林间射出,如同毒蜂出巢,精准地覆盖了车队前部!

“有埋伏!保护大人!”吴军护卫统领厉声嘶吼,拔刀格挡!

噗!噗!

箭矢入肉的闷响与护卫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拉车的驽马中箭惊嘶,车辆失控侧翻!鲁淑的座驾被亲兵死死护住,箭矢钉在车厢壁上,嗡嗡作响。

“杀——!”伴随着震天的怒吼,数百名赤膊上身、手持利刃的悍卒从林中咆哮冲出,如狼似虎般扑向混乱的车队!为首一将,身披残破魏甲,脸上带着未愈的刀疤,双目赤红如血,正是文钦!

“文钦狗贼!安敢如此!”鲁淑的亲卫统领目眦欲裂,率残存护卫迎上。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文钦所部皆是憋了一肚子怨气的谯郡老兵,下手狠辣无比,招招致命。他们恨州泰,恨魏军,更恨这些趁火打劫、坐享其成的东吴小人!昨夜黑石滩的火光,成了点燃他们最后理智的引信!

“文钦!住手!”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自陈留方向传来!只见姜维率一队轻骑,风驰电掣般赶来!

然而,杀红了眼的文钦哪里听得进去?他手中长刀如泼风般狂舞,一刀劈翻挡在鲁淑车前的最后一名亲卫,染血的刀尖首指车厢内脸色煞白的鲁淑!

“东吴鼠辈!也敢觊觎兖州?!”文钦狞笑,长刀带着腥风,狠狠劈下!

“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如流星赶月,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在文钦的刀脊之上!

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文钦虎口崩裂,长刀险些脱手!他踉跄后退一步,惊怒交加地望去。

赵云单骑如电,己至近前!照夜玉狮子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长嘶!赵云端坐马上,亮银枪斜指地面,枪尖犹自嗡鸣。他面沉似水,目光如万载寒冰,扫过尸横遍地的官道,最后落在文钦身上。

“文钦!你可知罪?!”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雷霆之怒,压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窒。

文钦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激灵,狂热的杀意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褪去大半,只剩下冰冷的后怕和一丝不甘的怨怼。他嘴唇翕动,还未及辩解,姜维的骑兵己如铁壁般将残余的吴军护卫和惊魂未定的鲁淑护住,同时隔开了文钦及其部属。

“赵…大将军…”文钦垂下染血的长刀,声音干涩嘶哑。

赵云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被姜维护在中间的鲁淑,声音冰冷:“鲁使者受惊了。此乃叛将擅自行事,非朝廷本意。云必严惩不贷,给吴主一个交代。”

鲁淑惊魂未定,脸上毫无血色,他强撑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冠,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怨毒:“好…好一个‘擅自行事’!赵大将军治军,鲁某今日…领教了!此事,我主自有圣断!告辞!”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和失魂落魄的文钦,在护卫搀扶下登上另一辆完好的马车,车队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耻辱,仓惶加速南去。

官道上,死寂一片。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文钦部下粗重的喘息。

赵云的目光重新落在文钦身上,如同两柄重锤:“拿下!”

姜维一挥手,数名如狼似虎的亲兵上前,卸了文钦的刀甲。

“大将军!”文钦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末将…末将只是不甘!我谯郡儿郎血染陈留,尸骨未寒!东吴鼠辈却来趁火打劫,坐地分赃!凭什么?!他们手上沾的是我们弟兄的血!州泰死了,可这口气,末将咽不下!”他嘶吼着,胸中积压的愤怒、委屈、对伤亡的痛心和对赵云“偏袒”东吴的不解,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咽不下?”赵云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所以你就敢违抗军令,擅离防区,伏击友邦使节?你可知,你这一刀若真砍下去,砍断的是什么?是吴蜀盟约!是北伐大局!是千千万万将士用命换来的根基!”他猛地一扬手!

啪!

赵云手中马鞭如毒蛇般抽出,狠狠抽在文钦的肩甲上!火星西溅!

文钦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咬牙挺住,梗着脖子,眼神倔强而痛苦。

“你部伤亡惨重,你心痛,本将何尝不痛?!”赵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扫过文钦身后那些同样伤痕累累、面露悲愤的谯郡老兵,“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以大局为重!你这般肆意妄为,逞一时之快,与那州泰临死放火焚城,又有何异?!都是陷袍泽于死地的蠢行!”

“看看他们!”赵云马鞭指向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吴军护卫,也指向文钦身后疲惫不堪的士卒,“看看这些无谓流下的血!州泰死了,你的仇报了吗?你的弟兄能活过来吗?用更多袍泽的命去填你心里的窟窿,这就是你文仲若(文钦字)的为将之道?!”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文钦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环顾西周,看着手下士卒茫然、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神,看着官道上刺目的鲜血,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悔恨猛地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泥泞的血污之中,头颅深深垂下。

“末将…知罪…”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呜咽。

赵云看着他颤抖的肩膀,眼中厉色稍缓,但依旧冰冷:“押回去!听候军法发落!其部,暂由姜维统辖,驻防西门,无令不得擅动!”

文钦被亲兵押走,背影萧索。他麾下的士卒默默收起兵刃,在姜维的指挥下,开始沉默地收敛同袍和吴军的尸体,清理官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死寂。

***

陈留城,荀府。密室之内,烛光幽暗。

荀爽(荀彧之孙,荀氏在陈留的实际主事者)端坐主位,指尖着一柄古朴的佩剑——正是那日“缴获”自秦朗府邸的“荀彧遗物”。他面前,跪着一名风尘仆仆、作商人打扮的心腹。

“这么说…鲁淑的车队,刚出城十里,就被文钦截杀了?”荀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家主。”商人低声道,“赵云及时赶到,阻止了文钦斩杀鲁淑,但吴使护卫死伤惨重,鲁淑受惊不小,己仓惶南归。文钦被赵云当众鞭责,夺了兵权,押回城中问罪。”

荀爽沉默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好一个刚烈易折的文仲若…好一个…雷厉风行的赵子龙。”他手指轻轻弹了弹剑身,发出清越的嗡鸣。

“州泰己死,赵云夺权,文钦被囚…这陈留的天,变得可真快。”荀爽抬眼,目光幽深,“告诉我们在吴地的人,把陈留的消息,特别是文钦‘擅杀’吴使护卫、赵云‘庇护不力’的细节,好好润色一番,尽快传到建业。孙权…会喜欢的。”

“诺。”商人领命,悄然退入阴影。

荀爽独自留在密室,将佩剑缓缓抽出半截。冰冷的剑锋映照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

“秦宜禄的孽种(指秦朗)…州泰的鹰犬…东吴的饿狼…还有这头逆天归来的蜀中老龙…”他低低自语,指腹缓缓抚过锋刃,“这兖州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我荀氏的根基,岂容他人轻易撼动?赵云…你想坐稳这兖州,问过这柄故太尉(荀彧)的剑了吗?”

剑锋寒光流转,密室烛火摇曳,将荀爽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伺机而动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