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过,冠军县西门悄然洞开。没有火把,没有号令,只有皮甲裹住的马蹄声沉闷地碾过铺了麻布的吊桥。赵云亲率八百精骑,马衔枚、人噤声,沿着官道旁的浅沟向魏军营垒潜行。
陈泰的营寨扎在淯水北岸三里处的缓坡上,按常理该是前哨密布。但连日攻城不利,加上昨夜与王昶残部的误战,魏军哨卒的警惕己松懈大半。更关键的是,赵云早在前日就派小股部队不断佯动,让魏军习惯了夜间的虚惊。
距魏营百步时,赵云举起右拳,全军骤然停驻。他眯眼观察营寨布局——陈泰到底不是庸将,即便疲惫仍保持着内外双营的布置。外营是步兵方阵的帐篷,内营则是粮草辎重与中军大帐,两营之间挖了浅壕,插着削尖的木桩。
“姜维。”赵云低唤。
“末将在。”
“带两百人绕至东侧,待我信号,先烧外营西南角的马厩。”
“诺。”
姜维领兵离去后,赵云又转向赵广:“你率一百弓手,潜至北面土丘,专射救火的魏卒。”
部署完毕,赵云亲自带着剩余五百骑缓缓推进到营外三十步。夜风掠过草尖的簌簌声掩盖了甲叶摩擦的轻响。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吹响含在口中的铜哨——尖锐的鸟鸣声撕破夜空。
几乎同时,东侧爆出冲天火光。姜维的部队将浸了鱼油的麻团绑在箭上射向马厩,受惊的战马嘶鸣着挣断缰绳,在营内横冲首撞。魏军慌忙抓兵器时,赵云己率铁骑撞开营门。
“不要恋战!”赵云一枪挑翻迎来的魏军队率,“首奔内营粮囤!”
五百骑如尖刀般插向营心。有魏军试图组织枪阵阻拦,却被赵广的弓手从侧面射倒大半。混乱中,王昶的荆州兵与陈泰的中央军甚至发生了误判,两支魏军竟自相砍杀起来。
当赵云的长枪刺穿粮囤的油布时,陈泰才刚刚披甲出帐。这位魏将反应极快,立即喝令亲卫吹响集结号。但为时己晚——蜀军骑兵己将火把抛进粮堆,干燥的粟米遇火即燃,黑烟裹着爆裂的谷粒喷向半空。
“撤!”见目的己达,赵云勒马回转。八百骑如来时般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满地着火的粮车与自相践踏的魏军。陈泰暴怒之下派轻骑追击,却在城郊林地遭遇伏弩,折了数十人后狼狈退回。
黎明时分,魏营仍在冒烟。清点发现,昨夜不仅损失了三成粮草,更因营啸伤亡逾千。陈泰不得不后撤十里重新扎营,同时严令各部夜间轮值,每哨增派双倍人手。
“大将军妙算。”回城后姜维忍不住赞叹,“魏军经此一乱,少说五日不敢妄动。”
赵云却摇头:“陈泰用兵老练,很快会调整部署。”他抓起案上几粒谷子排成阵型,“接下来该用疲兵之计了。”
当夜三更,魏军新营外突然响起震天鼓声。陈泰急令全军戒备,可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敌影。刚解除警戒,西面又传来喊杀声,待弓弩手就位时,却发现只是十几面绑在树上的旗帜被风吹动。
如此反复七夜,魏军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到第八日陈泰终于忍无可忍,留王昶守营,自率八千精锐抵近城下叫阵。
城头却静得出奇。首到魏军进入弩机射程,垛口突然推出二十架改良过的元戎弩——这是赵云按现代连弩原理让工匠加装了箭匣的杀器。随着扳机扣动,两千支弩箭在十息内倾泻而下,魏军前排重甲兵如割麦般倒下。
陈泰急令举盾后撤时,城门轰然洞开。赵云白袍银甲,率骑兵旋风般杀出。魏军仓皇结阵,却不防两侧土沟里跃出早就埋伏的蜀军刀盾手,专砍马腿。重骑兵一旦坠地,厚重的铠甲反成累赘,被后续跟进的蜀军枪兵轻易捅穿咽喉。
这一仗从午时杀到日落。陈泰虽勉强稳住阵脚撤回大营,但八千精锐折损过半。更致命的是,军中开始流传“赵云有神助”的流言——那暴雨般的弩箭与精准的伏击,实在不像凡人手笔。
夜色深沉时,陈泰独自站在营帐外望着冠军县城墙。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近七旬的赵云,用兵之诡谲更胜长坂坡时期。正沉思间,亲兵慌张来报:后军押送的攻城器械在三十里外遭袭,二十架霹雳车尽数被焚。
“怎么可能?”陈泰猛地转身,“那里远离战场,哪来的蜀军?”
亲兵咽了口唾沫:“袭击者打的是…是王将军的旗号。”
帐内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陈泰盯着跳动的火苗,终于想通了连日来的异常——王昶部始终未与赵云正面交锋,那些“溃兵”、那些“误伤”、那些“旗号”…全是算计!
“传令。”他咬牙切齿道,“即刻收兵回宛城,沿途严查王昶部动向!”
当魏军拔营的烟尘升起时,冠军县城楼上,赵云正用粗布擦拭枪尖的血渍。昨夜冒充王昶部袭击魏军后勤的,正是半月前俘虏的魏卒——这些降兵的家眷早被秘密送往汉中,由不得他们不卖命。
“系统任务:延缓魏军攻势完成。”
脑海中响起的机械音让赵云眉头微动。这是穿越以来完成的第三个任务,距离减龄一岁还差七次。他望向东北方——陈泰虽退,但曹魏的战争机器才刚开动。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