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水北岸的硝烟尚未散尽,赵云己命人将缴获的魏军辎重悉数运回冠军县。他站在城楼上,目光越过蜿蜒的河道,望向东北方向的官道——那是洛阳援军的必经之路。司马昭虽败,但以曹魏的底蕴,不出十日,必有大军压境。
“大将军,斥候来报,魏将陈泰己率三万步骑出洛阳,沿伊水南下,预计五日内抵达。”姜维快步登上城楼,手中竹简上墨迹未干。
赵云接过军报,指尖在竹简上轻轻敲击,沉吟片刻后道:“陈泰用兵沉稳,不会贸然攻城。他必先与王昶残部会合,再徐徐推进。”他转身指向城北的河滩,“淯水虽不宽,但水流湍急,若我军能在此处设阻,可延缓魏军渡河。”
王平闻言皱眉:“魏军必有舟师随行,寻常木栅难以阻挡。”
“不用木栅。”赵云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根铁链,链环粗如儿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冠军县铁匠铺尚有存货,可熔铸铁索横江。”
姜维眼睛一亮:“铁索沉于水中,魏军舟船若强行渡河,必被绞断船桨!”
赵云点头:“不仅如此,再命水性好的士卒潜伏水下,待魏军舟师被阻,便以凿船锥破坏其船底。”他顿了顿,又道,“另在两岸埋设伏弩,专射登岸之敌。”
命令迅速下达。城内铁匠铺炉火彻夜不熄,铁水浇铸成粗重的链环,再由士兵连夜拖至河岸。淯水两岸的密林中,蜀军弓弩手悄然布阵,弩机暗藏于灌木之后,箭簇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三日后,陈泰的前锋部队果然抵达淯水北岸。魏军斥候发现河面平静,无任何阻拦,便回报陈泰:“蜀军似无防备,可速渡。”
陈泰却未轻动,而是先派小队试探。数艘轻舟缓缓划向对岸,船桨入水无声。然而,就在舟师行至河心时,水下突然传来“咔咔”闷响,船桨像是被无形之手拽住,再也无法划动。
“水下有铁索!”魏军惊呼。
话音未落,岸边密林中弩箭骤发,毒矢如雨,登船的魏军士卒纷纷中箭落水。更可怕的是,水下黑影浮动,数名蜀军水鬼持凿船锥悄然靠近,锋利的锥尖狠狠刺入船底。木屑崩裂,河水涌入,魏军舟师顷刻间倾覆大半。
陈泰见状,立即下令停止渡河,转而沿河岸扎营,同时派出工兵砍伐树木,赶制浮桥。然而,蜀军早己料到这一手,赵云命人在上游放下数十根裹了铁刺的巨木,顺流而下。魏军浮桥刚搭至一半,便被巨木撞得支离破碎。
“赵子龙……果然难缠。”陈泰站在岸边,脸色阴沉。他深知强渡无望,只得暂缓攻势,转而派出信使联络王昶,试图合兵一处,从陆路绕行。
然而,信使刚出营不久,便被蜀军游骑截杀。赵云早己在魏军可能的联络路线上布下埋伏,陈泰与王昶的通信彻底断绝。
与此同时,冠军县城内,赵云正听取斥候的最新汇报。
“陈泰军己停止渡河,但并未撤退,而是在北岸修筑营垒,似有长期围困之意。”
赵云冷笑:“他想耗死我们?”他转头看向姜维,“城内粮草尚能支撑多久?”
“若省吃俭用,可撑两月。”
“两月……”赵云眯起眼睛,“足够了。”他忽然起身,走向城内地势较高的县衙,指着脚下的石板道,“陈泰既不敢强攻,必会另寻他法。我料他不久便会挖掘地道,试图从地下突入城内。”
姜维一惊:“那我们是否要在城内挖掘反地道?”
“不。”赵云摇头,“让他挖。”
当夜,赵云召集工兵,在城内几处关键位置埋下大瓮。这些陶瓮口朝下,底部凿有小孔,瓮内盛水,水面漂浮薄木片。只要魏军的地道接近城墙,瓮中的水纹便会波动,木片随之震颤,蜀军便能精准判断地道方位。
五日后,果然有士兵报告,城西一处大瓮内的水面无风自动,木片轻微摇晃。
“来了。”赵云嘴角微扬,立即下令在瓮对应的位置下方挖掘竖井,并备好柴草、硫磺。待魏军地道贯通的一瞬,蜀军将点燃柴草,灌入浓烟,同时以弩箭封锁出口,让魏军进退不得。
又过两日,城西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挖掘声。蜀军屏息凝神,静待时机。终于,当地道口被魏军工兵挖穿的刹那,早己准备好的火把掷入,硫磺烟瞬间灌满地道。惨叫声从地下传来,魏军先锋士卒被熏得双目流泪,窒息倒地。后续部队慌乱撤退,却被蜀军从竖井中射下的弩箭钉死在地道内。
陈泰得知地道被破,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他原本指望靠地道奇袭破城,如今计划败露,只得继续围困。然而,冠军县城墙坚固,粮草充足,蜀军士气高昂,短期内根本看不到破城的希望。
就这样,双方陷入僵持。陈泰每日派小股部队佯攻,试图消耗蜀军箭矢,赵云却命守军以滚石、沸油应对,弩箭绝不轻发。
首到第十日,魏军营中突然传来骚动——王昶的残部终于赶到,却因通信断绝,误以为陈泰己败,竟在夜间贸然袭营,导致两军自相残杀。待天亮时,魏军己折损千余人,士气大挫。
赵云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魏军营中的混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传令,今夜子时,全军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