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理发椅上，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根蚊子在我脑子里跳街舞。
“我这算成功了吗？”我喃喃自语，眼前依旧有些发黑，似乎那道剪下影子的光芒，把我眼球都熏熟了。
“你别动！”小白一把摁住我，“你现在没影子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走在阳光下会像BUG一样！”
“有BUG我早删号了。”我摆了摆手，没力气吐槽，“我这不是剪影，我这是剪命吧？”
镜子中，红衣女鬼幽幽浮现，像个气质强硬的带货主播，语气却冷得刺骨：“你通过了第一道考核，但别高兴太早——剪影只是入门，接下来，你要学会‘塑魂’。”
我脑门上冷汗首冒：“我本来只想当个理发师，现在怎么被你们拐进全职鬼猎人了？”
红衣女鬼面无表情：“你可以拒绝。”
“真的？”我眼神一亮。
她嘴角微挑：“当然，然后你会在未来三天内，被你的影子活活勒死。放心，不痛苦，就像被一团毛线团勒脖子。”
“……你们这组织是开鬼屋的吗？”我咽了口唾沫。
红衣女鬼的身影一阵波动，仿佛要消失之前留下一句话：“三日后，黄昏，西街口，你会见到你的‘替身’。那是你剪下来的影子，也是你的——‘副我’。”
“副我？”驴哥和小白异口同声。
“听起来像是某种人设崩坏的预告。”我轻声吐槽。
三日内要面对自己的影子？我这不是刚送走一个，怎么又回来当Boss了？
但此刻还没等我开始准备，小白突然捧着一面镜子走过来：“老板，你看看……你是不是脸变了？”
“啊？”
我接过镜子，仔细一看，心头猛然一沉——
镜子里的我，脸……是我的脸没错，但却像是被谁用橡皮擦涂改过一遍，轮廓变模糊了，五官仿佛有些不稳，尤其是眼角，还在时不时抽搐！
“这不是鬼脸症吧？”我惊呼。
“你那是脸在不稳定。”小白神色严肃，“剪掉影子之后，你原本在阴间投射的‘定位’失效，你的肉身正在努力重新定义‘自己是谁’。”
“我是谁？”我眨巴眼，“我是沈老板，是地府职业技术学校美容美发系退学优秀生。”
“可你现在的身份是：无影之人，阴间无记载，阳间无存在记录，连你银行卡可能都被注销了。”
“啊啊啊啊我还有几十块余额啊啊啊！”
我扑向手机，发现果然——支付页面提示：身份验证失败。
“我这不是剪影，我这就是社死啊！”我嚎啕大哭。
驴哥小声补刀：“你本来就没啥社交圈啊。”
“你闭嘴你是鬼你怎么知道什么叫社交压力！”
就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理发店门铃“叮铃”一声响。
一个身穿黑色卫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走进店里。
他动作僵硬，步伐机械，一句话不说，径首坐到了理发椅上。
我立刻提高警觉：“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业。”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
我猛地倒退三步。
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别人的脸——是我自己的脸！
一模一样！
连我下巴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副我……”小白脸色惨白。
“……现在提前来了。”我喃喃。
那个“我”慢慢地笑了，笑容阴森，“你剪掉了我，但我活了下来。”
他抬起一只手，手指尖尖，像是被拉扯过的橡皮筋，肉皮鼓胀。
“我要回来——替你，活着。”
我立刻抓起剪刀：“我才是正版，滚回阴间去当山寨货！”
他身形一晃，动作比我快十倍，像个黑影瞬间贴了上来，一把将我压在理发椅上。
“我没有影子，但我有你的人生。”他说，“你的习惯，你的记忆，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我剪头不预约也不接待！”
话音未落，我一脚将理发椅踹倒，人跟着往后翻，拉住他胳膊猛地一拧！
砰的一声，副我摔在地上，整张脸开始“脱妆”，像是皮囊快要裂开。
“他不稳定！”小白大喊，“你剪掉他之后，他是一个不完整的你，只有靠不断替代你，他才能稳定下来！”
“那我就送他个真正的稳定。”
我抽出那把银剪刀，照着他的影子刺了下去。
可是——他没有影子。
“你忘了，他是你的影子！他天生就没影子！”
我一愣，被他反手掐住脖子。
“沈不稳，你活得太久了。”他狞笑。
“谁说……我叫沈不稳了……”我咬牙，一脚踹开他，腾空一跃，从后厨拎出一罐八角茴香粉！
“老子现在有法宝！”
砰！
我把整罐八角茴香朝他脸上撒去！
只见那副我尖叫一声，整张脸居然开始冒泡，像是被火锅底料洗脸。
“啊——我讨厌香料啊啊啊啊！”
“我就知道你这个黑暗版的我是清淡派！”
我顺势一把将他踹进镜子阵中，那三面镜子顿时亮起蓝光，像是在执行某种净化程序。
“让你抢我人生，去镜子里反省吧！”
一声凄厉的嚎叫后，他的身体在镜子里扭曲、碎裂，最终化为一团黑雾，缓缓消散。
而我瘫倒在地，浑身虚脱。
“你剪了自己影子，又干掉副我……”小白靠过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终于可以正常接客了吗？”
“不，是你己经达到了剪魂组织第一阶层——剪影完成者。”
我睁开眼：“那接下来是什么？”
她幽幽道：“剪形者。”
我：“是不是又要改头换面？”
她：“是的，要么换脸，要么换命。”
我仰头长叹：“我一个开理发店的，怎么活成了整形医院院长？”
驴哥靠着门框嘿嘿一笑：“老板，其实你现在是——阴阳两界公认的……剪头第一人。”
我闭上眼睛：“剪吧，剪到地府都没人敢留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