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公子忽便从城中拉着祭仲一起骑马狂奔至城外的郑军兵营,祭仲一头雾水地在狂奔中一遍遍地询问:“这是为何?”
而公子忽压根就不理睬心急如焚的祭仲,他使劲儿地抽打着马匹,只管狂奔,丝毫不在乎祭仲的好生相问。
而齐公这边,一大早就准备为各位诸侯饯行,毕竟敌人退了,宴席吃了,喜事定了,对于各个诸侯或者诸侯使节来讲,外交也搞好了,自然要尽兴而归了。
鲁公和一群外国使节都在,可唯独却少了郑公子忽和祭仲,齐公甚是纳闷,遂遣使寺人去郑公子忽下榻之出查看:别再是昨夜饮酒过度导致不能起床议事呢。
片刻之余,寺人来告:“郑公子忽与祭仲大夫一大早便出了临淄城。
现场一片议论纷纷,得出一个结果:“别是郑国国内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高大夫上前禀奏:“君上,此次退敌,郑国可是出了不少力气,此恩我们得报啊。看郑公子忽离去匆匆,必定有大事发生,我们得前去问候一下啊。”
国大夫和一些外国使者纷纷点头称是。
齐公思索了一下,便即刻遣使骑使快马奔向去郑国的路上问候事情缘由。
为各国使节饯行之事继续进行着,所有使节都接纳了齐公的馈赠礼物,满载而归(使节在为齐公退敌的喜事上都带有礼物来的,有来就有往)。
只有鲁公还不愿意走,齐公也不能下逐客令的,毕竟都是诸侯嘛。
鲁公是有事相求,齐公是明知装糊涂——不就是纪国的事儿嘛。
到了军营,所有兵士用了早食,公子忽便下令大军开拔回国。
军令一下,便一个人气呼呼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祭仲知道,这一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了,他必须得上前去弄个明白。
就这样,公子忽前面狂奔,祭仲后面狂追,首至10多里地的时候,公子忽翻身下马,手中马鞭狠狠地凭空抽了几下,以示泄愤。
祭仲此时也追上了,慢慢地走向己经宣泄完的公子忽背后,温和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公子如此不顾理解,对于齐公不告而别。”
公子忽转身,冷笑一声,说:“齐公他欺人太甚。”
祭仲耐心地说:“到底是何事,公子你倒是是说啊?”
公子忽就把昨天晚上公孙无知在他耳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祭仲大夫讲了一遍。
集中大夫听得是瞠目结舌——周朝的礼法是崩塌了,但也不至于崩塌至如此不堪的地步吧。
公子忽接着说:“哼,这事儿,如果齐公、国高二氏不知道,也还自罢了,但,他们明明知道,还把女儿许配与我,这不是羞辱我,是什么?”公子忽有些歇斯底里了。
祭仲叹了口气说:“即便如此,公子,你也不能如此行事啊?”
公子一脸怒相看向祭仲,自己的脸几乎杵到祭仲大夫的脸上,质问道:“难道我要亲自把这顶绿帽子戴在脑袋上,并且昭告天下,我立了一个好夫人吗?”说完,还做了一副戴帽子的动作。
祭仲笑了笑说:“公子啊 ,你如此做,会不利于你日后继承郑国大统的。听我的,不要意气用事,遣使去告诉齐公,说国内有事,婚事呢,继续进行,你我假装什么都不知,如此一来,老夫可保你国君之位稳妥,你想想家里的那位的身体。”说着,祭仲指了指郑国的方向。
公子忽明白祭仲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口气,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公子忽说:“我就不信,凭我自己的能力站不稳脚跟,我是君上的嫡长子,他们谁敢违背礼法?”
祭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啊,如今,你看哪个国家还在按部就班地遵循礼制?你看看鲁国,他的责任就是宣扬“周礼”,但你看他们近些年宗室里的内斗是多么地灿烈,像鲁国那样的国家都尚且如此,何况咱们郑国呢?你想想君上和当年的公子段的事。你这些年滞押在周王室,多年不在国内,你下面的那几位兄弟各自都有各自的势力,尤其是公子突,他的母亲是宋国公室之女,宋国对于我们郑国的企图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如今这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公子忽:“那也不能立一个如此违背人伦的女人做夫人吧。”
祭仲说:“如果你拒婚,不仅得罪了齐国,致使此次为齐国退敌的人情不复存在,还会得罪与齐国,更会耻笑于天下诸侯。极有可能还会带来公子突对你的口诛笔伐。”
公子忽冷笑一声,说道:“耻笑于天下诸侯?难道我郑国的丑事还少吗?杀弟,囚母,射天子,哪一件不比我这件事言重?”
祭仲赶紧拦住了公子忽,并且左右看了看,此时,郑国的军队正在远处缓缓地追了上来,祭仲说:“此话也就在此泄愤说一下,日后可千万不要再讲了。听我的,给齐公个口信儿,告知不辞而别的理由,然后婚事照常进行,哪怕是先立为夫人,日后找机会再废掉呢。”
公子忽冷笑一声:“哼,这种小人行径就不耻笑于天下诸侯了?我意己决,你不用劝了。”
祭仲拉着公子忽的衣袖,说:“公子,你莫要。。。。。。”
郑说着,东边过来一骑一人,狂奔而来,看得出,是齐国的骑使。
骑使在距离二人数米之外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说:“可是郑国公子忽?”
公子忽斜眼看着下跪禀告之人,冷冷地说道:“正是,你是何人,所来为何?”
骑使说:“奉齐公之命来问候公子忽,为何今日不辞而别?是不是敝国哪点招呼不周?”
公子忽说:“没有,只是郑国国内发生了一些小事,需要我紧急回去处理一下。”
听到这个“谎言”,祭仲大夫胸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骑使说:“齐公说,若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忙的,公子尽管遣人来书,另外,是不是让祭仲大夫留下商讨一下两国联姻之事,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商讨的。”
公子停顿了一下,说:“还望禀告齐公,齐国是大国,郑国是小国,小国之公子岂敢配大国之女?昨夜,都是酒喝多了,才有了两国联姻之事的,让齐公海涵吧。”
祭仲一听,本就悬着刚想放下的心又担起来了,惊讶地看着公子忽。
骑使也惊讶地说:“聘礼不是都下了吗?怎么会是因饮酒。。。。。。”
此时,公子忽翻身上马,转身对骑使说:“你只管回去禀告你家齐公,驾。。。。。。”
公子忽绝尘而去,郑国军队也随之跟上,祭仲大夫仰天长叹:“完咯,怕是要生事端咯。”说完,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现场只留下齐国的骑使在万马踏起的尘烟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