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下，古堡阴影摇曳。沈燕站在塔楼尽头的钟室内，冷风吹拂着披风，他低头凝视那面古镜，镜中映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

只是那双眼，空洞，死寂，像是一滩漆黑的深水，毫无波澜。

“你是谁？”沈燕缓声问。

镜中人嘴角缓缓勾起，“你知道我是谁。”

他说话的语气与沈燕如出一辙，却带着嘲讽与森寒的冷意。

“我是你丢弃的那部分，是你不愿承认的自己。懦弱、失败、嫉妒、憎恨。你越否认我，我越强大。”

镜面泛起波纹，那人竟从镜中缓缓走出，踏入现实。他的动作一如沈燕，连呼吸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沈燕知道，这是系统所说的“镜像人格”——自己被撕裂后产生的具象化存在。他是沈燕，却又不是。

“你会败给我。”镜像淡淡地说，“你从未真正接受过自己。”

“接受自己，不代表容忍失败。”沈燕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他们几乎在同时拔刀出鞘，光芒一闪，刃影交错。每一次挥击都像是与自己记忆中的动作重合，熟悉得近乎恐怖。

沈燕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对手并不是镜像本身，而是那个始终否认、逃避自己真实身份的“意志残影”。

“你装作冷静，装作理性。”镜像边战边说，声音越来越疯狂，“可你明明知道，那场车祸是你自己造成的！”

沈燕心头一震，动作顿了一下。

“如果你没有在那个夜班路上玩手机，如果你不是心烦意乱地想发泄情绪……你根本不会卷入那场命运的轮回！”

沈燕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镜像却像识破了他的防线，一剑斜斩，逼得他退入角落。

“你恨自己，沈燕。你永远不愿承认，那些失败、低谷、眼泪，都是你做出的选择！”镜像咆哮。

“可你只是个胆小鬼，躲进所谓的‘使命’、‘异能’、‘穿越’，只为了掩盖你生活的溃败！”

沈燕气息乱了几分，喉咙仿佛被堵住，很多年不愿面对的记忆开始浮现。

便利店打烊后，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盯着街角霓虹闪烁的招牌，幻想自己是主角；

老家打来的电话，责备他三十岁仍无一技之长，像条漂泊的狗；

房东逼租的短信，最后一次好朋友的拉黑，和那张永远修不好的电饭煲。

“够了。”沈燕低吼。

镜像停顿了一瞬，冷笑：“怕了吗？”

“不是怕。”沈燕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我承认那些都是我经历的一部分，我的失败、我的恐惧、我的无能，都是‘我’。”

他缓缓站起身，将短刃收鞘。

“你想用这些来打倒我，证明我不配改变命运。但你错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镜像，声音沉稳。

“我可以选择继续前进，即使身负污泥。”

“接受自己，不是放弃改变。”

镜像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沈燕走上前，将手轻轻放在镜像肩上，仿佛是对另一个自己的拥抱。

“你是我，我不会消灭你，但我会引导你。”

刹那间，镜像的身体开始泛光，碎成一道道光线，融入沈燕的胸口。他身体微微一震，仿佛重新获得了什么。

【系统提示：镜像人格融合完成】

【当前人格完整度：72%】

【第二块自我碎片，己收回】

“还差多少？”沈燕问。

“还有三块，”系统回应，“下一块位于编号为‘深夜乐园’的区域中。”

沈燕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渐亮的天边。

少女艾琳跑了上来，满脸担忧：“你还好吗？刚才……好像有一只‘无面者’出现在了钟楼。”

沈燕点头：“它走了，现在该轮到我狩猎它。”

艾琳怔住，然后眼神中出现了少有的希望：“你真的……不是他们那种会变疯的猎人。”

“我也不确定。”沈燕看着天边那团裂开的晨光，“但我可以努力不疯。”

“我们要去哪？”艾琳问。

“深夜乐园。”

他踏步走出钟楼，身后血月隐没，晨曦初露。猎人的背影在古堡之中渐渐远去，带着挣扎、裂缝与一丝不灭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