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雾气缭绕。
“欢迎光临——深夜乐园。”
沈燕站在一座古老拱门前,拱门上挂着一块残破的木牌,字迹仿佛被利爪刮过,显现出一种扭曲的荒诞。木牌下方,一盏油灯摇曳,光线忽明忽暗。
这座“乐园”伫立在一片荒地中央,仿佛与世界断裂。它不像游乐园,更像是一片失落文明的遗迹。锈迹斑斑的旋转木马缓缓转动,坐在上面的木马却皆无头颅。远处的摩天轮仿佛废弃多年,缆车随风晃动,发出不详的吱呀声。
“我真希望这只是某种恶趣味。”艾琳低声说。
沈燕点点头。他们来此是为了追踪下一块“自我碎片”的位置,但系统却在抵达乐园之后失去了精准的定位指引。
“这里扰了。”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有某种意志,在主动屏蔽我的信号。”
“什么意志?”
“像是……你自己。”
沈燕愣住。他缓缓走进乐园的主道,西周的设施仿佛在注视他——那些无头木偶、倒挂的镜子、扭曲的照相亭,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些扭曲的片段。
“你记不记得这里?”艾琳突然问。
“这地方……”沈燕看着一处招牌,“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就是在这样的乐园里走来走去。”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了自己死去的模样。”
一道钟声忽然响起——悠长而低沉,来自乐园最深处的主舞台。
沈燕与艾琳对视一眼,向声音来源走去。
穿过一条布满裂纹的木桥,他们抵达了主舞台:破败的布帘挂在空中,台上放着一排椅子,却只有一个人坐在中央——一个身穿灰色风衣、戴着半张面具的男子。
他一只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轻抚着一个古旧的戏法箱,目光落在沈燕身上,似笑非笑。
“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却温柔,仿佛是旧友重逢,“我等你很久了。”
沈燕皱眉:“你是谁?”
“我是你扔掉的影子,是你穿越裂缝那一刻,留在原地的部分。”男子缓缓摘下面具,竟是沈燕自己的脸——只是比他年长些许,眼神更为沧桑。
“你是……未来的我?”
“不。我是,如果你从未走上这条路的你。”他说,“我从不相信命运,也从未接受异能,我拒绝所有的裂缝——所以我活成了这样。”
“你是‘没有选择穿越’的版本?”
“没错。我从不离开那个便利店。我忍着焦虑,每天上下班,在拥挤的地铁里幻想自己能变得特别。但我从未迈出那一步。”
沈燕沉默。
“你以为你是主角?不,你只是个走错一步的人罢了。而我,是那个守规矩的你。”
“可你后悔了。”
那男子眼神一沉。
“你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踏出一步。”
男子笑了,苦涩却释然:“是的。我曾以为安稳的生活是我全部所求,但我错了。”
“所以你在这里?”
“是。我作为碎片,被埋在你记忆深处的‘后悔’中。我想看看,我是否还能回到你身上。”
沈燕上前一步:“我接受你。”
男子站起身,眼神温和:“那么,请记住我曾拥有的勇气。别再回头了。”
他化作一片星光,融入沈燕的身体。
【系统提示:第三块自我碎片回收成功】
【当前人格完整度:81%】
艾琳轻声问:“你还好吗?”
沈燕点点头:“我更完整了。”
他们继续向乐园更深处走去。越往前,乐园越古怪,空间不断折叠重组,仿佛他们的存在也随之扭曲。
忽然,一座巨大的剧场映入眼帘。剧场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袭古装白衣,背影消瘦。
沈燕心头骤然一紧。
那人缓缓转过身,竟然是——那幅画中,长年哭泣的女子。
“你终于来了。”女子开口,眼神空灵,“你己经见到命运的一部分,现在……该见到复仇的真相了。”
沈燕张口想问,却发现整个剧场开始颤动,头顶的天幕如海般破碎,一只庞大的黑影缓缓降临,仿佛将整个“深夜乐园”笼罩。
“准备好了吗?”女子问。
沈燕握紧手中的短刃:“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