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斋的晨雾裹着檀香,陈无相跪坐在青玉案前,千老的虚影悬在《续神录》上方,烟斗敲得青铜香炉叮当作响。"辰时三刻,五行轮转——"他眯眼盯着漏壶,"今日若再让肾水灵气冲了心脉,老夫就把你挂到城隍庙当幡旗!"
陈无相手托五行灵珠,珠光在晨晖下流转如虹。肝木灵珠刚触到东方震位,檐角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阿湘抱着半人高的樟木箱撞开门槛:"扬州盐商送来十尊破损神像,说是祖祠遭了雷火......"
"搁着。"千老烟斗一抬,箱盖应声而开。一尊缺了半张脸的文昌帝君像滚落案头,裂缝中渗出暗红朱砂,"正好教你认认这位——"他指尖点在帝君残破的冕旒上,"文昌六星,魁星踢斗。木德属春,当以甲乙木气润之。"
陈无相并指抹过肝木灵珠,青光如藤蔓缠绕神像。碎裂的玉笏竟生出嫩芽,转眼间化作虬结的桃木纹路。"错了!"千老烟杆重重敲在他后颈,"文昌掌文运,要的是笔架山的青檀木,你拿驱邪的桃木凑什么数?"
日影西斜时,七尊神像己修复完毕。关帝像的青龙偃月刀用肺金灵珠重铸,刀背浮出二十八宿暗纹;妈祖玉如意以肾水灵珠补全,雕着西海潮信图。千老翘着腿坐在雷部天君像肩头,啃着程罡献上的桂花糕:"瞧见这尊执雷槌的手势没?乾三连,坤六断,雷法起手式要义全在这......"
子夜西海堂
陈无相赤膊立在院中,千机戒化作五色流光缠绕周身。千老手持《山海经》残卷,每念一句便有一道古符拍入他穴位:"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这是春神!把肝木灵气凝成柳叶镖!"
月光下青光乍现,数百枚柳叶状气刃破空而去,将飘落的槐花切成均匀的八卦图形。林沧蹲在屋檐上啧啧称奇,手中分水刺挑着酒坛:"千老,这套练完能教我怎么引潮信吗?"
"小丫头片子急什么?"千老卷起书册敲打虚空,陈无相顿觉脾土灵珠剧震,"中央后土,其日戊己——聚土成山!"青砖地面应声隆起,转眼化作三丈高的微型泰山,山体纹理竟与《禹贡》记载的分毫不差。
五更梆响时,陈无相瘫坐在汗浸的青石板上。千老捏着他颤抖的右手按向《续神录》,书页间突然浮出都江堰鱼嘴的全息舆图:"看好了,李冰父子当年用卧铁定江心,暗合五行相克之理。那处'现龙'的征兆......"
话音未落,岳擎拎着个湿漉漉的布包冲进院子。展开的油布上躺着半截青铜兽首,獠牙间咬着块刻有巴蜀图语的玉简:"鱼嘴底下捞出来的,江工说这东西每逢朔月就嗡鸣!"
千老烟斗点在兽首眉心,忽然冷笑:"好个李冰,竟把锁龙钥藏在石犀肚子里!"他转头瞪向陈无相,"明日开始练'五行化煞诀',七日后带你去会会真正的江龙王!"
东方既白,浮生斋门楣上新挂的桃符泛起微光。陈无相着千机戒上的星纹,忽然瞥见《续神录》悄然翻开新页——泛黄的纸面上,墨迹正缓缓勾勒出鱼嘴锁龙的全景图。
浮生斋的晨光浸着檀香,檐角的青铜铃铛在风中轻吟。陈无相跪坐在青玉案前,案上摆着七盏琉璃灯,灯芯燃着五行灵珠萃取的精粹——赤焰为心火,青烟为肝木,金砂为肺金,黑水为肾水,黄土为脾土。千老翘着腿悬在《续神录》上方,烟斗敲了敲灯盏边缘,溅起的火星在空中凝成二十八星宿的虚影。
“五行轮转,首重调和。”千老眯眼盯着琉璃灯中流转的光晕,“肝木主春,当以寅时灵气为引,你却总在卯时催动——怪不得上次化出的柳叶镖软得像面条!”
陈无相指尖轻点肝木灵珠,青光如藤蔓缠绕上一尊残缺的城隍像。神像手中断裂的惊堂木渐渐生出木纹,却在即将成型时突然崩裂。千老烟斗一挥,碎木屑凝成北斗勺柄的形状:“蠢!城隍属土德,你拿肝木灵气强修,不如首接往米缸里倒陈醋!”
话音未落,林沧拎着湿漉漉的蓑衣闯进前厅,腰间沧龙刺青泛着诡异的蓝光:“鱼嘴附近的渔户送来急信——昨夜打捞起三具青铜人俑,胸口刻着李冰治水时的誓词!”
程罡用藤牌托着一尊人俑放在案头,青绿色的铜锈间隐约可见“深淘滩,低作堰”六个鸟篆。岳擎的沥泉枪尖挑开人俑背甲,内壁竟刻着完整的《五行镇水诀》:“这纹路……和千机戒上的星图一模一样。”
千老突然从《续神录》中钻出半个身子,烟斗重重敲在人俑天灵盖:“好个李冰!竟把锁龙阵的阵眼藏在石人肚子里!”他指尖迸出五色流光,人俑胸腔应声开裂,露出一卷浸泡在鲛人油中的羊皮图——正是都江堰地底水脉的全景图。
午时
烈日当空,陈无相赤膊立于院中石磨盘上,千机戒化作五道流光缠绕周身。千老手持桃木剑,剑尖蘸取五行灵珠的精粹在空中画符:“东方青龙,角亢氐房心尾箕——凝木成甲!”
肝木灵珠骤然炸开青光,陈无相后背浮现出青龙鳞甲纹。林沧趁机掷出分水刺,却被木甲震成漫天水花。千老剑势一转:“西方白虎,奎娄胃昴毕觜参——化金为刃!”
肺金灵珠迸发白光,陈无相右臂瞬间覆盖鎏金臂铠,一拳轰向程罡的藤牌。玄鸟纹与白虎煞气相撞,激起的罡风掀翻了院中晒药的竹匾。阿湘抱着《百鬼夜行图》躲在廊柱后,夜叉画像的瞳孔突然渗出黑血:“掌柜的!图里的水鬼在哭!”
千老烟斗指向西厢房:“把图挂到坎位,取肾水灵珠镇之!记住,水鬼泣血主大凶,今夜子时必有水祸!”
戌时浮生斋密室
烛火摇曳,陈无相将羊皮水脉图铺在青铜棺上。千老虚影趴在棺沿,烟斗沿着都江堰鱼嘴的标记滑动:“李冰当年以五头石犀定水眼,暗合五行相生之道。你看这离位石犀的方位……”
他忽然顿住,烟斗戳向图中一处扭曲的纹路:“这里本该是玄武镇水碑,怎么变成饕餮纹了?”
岳擎拎着从人俑腹中取出的青铜匣进来,匣内整齐码着五枚兽首铜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唯独缺了中央黄龙印。程罡用碳粉拓下铜印纹路,玄鸟藤牌突然剧烈震颤:“这些印上的煞气……和幽冥阁的鬼塔纹同源!”
子时梆响,檐角铜铃突然齐鸣。林沧浑身湿透地撞开密室门,分水刺上串着条三尺长的赤鳞怪鱼:“鱼嘴附近的船工全疯了!他们……他们在往江心扔童男童女!”
月光下的都江堰泛着诡谲的银波,九艘乌篷船围成八卦阵,船头皆供着缺角的黄龙铜印。陈无相脚踏千机戒化出的水云履,手中《续神录》无风自动,金页上映出石犀腹中密密麻麻的锁链——每条锁链尽头都拴着一具刻满殄文的青铜棺。
“这不是镇水,是养煞!”千老的声音在惊涛中炸响,“李冰的锁龙阵被人改成了九子鬼母阵,那五枚铜印是献祭给荧惑的祭品!”
陈无相催动肾水灵珠,江面骤然隆起三丈水墙。一尊缠满水藻的石犀破浪而出,眼眶中却嵌着幽冥阁的鬼塔玉璧。林沧的分水刺引动沧龙虚影扑向玉璧,却被反震的煞气掀飞。
“乾坤倒转,五行归位!”千老虚影暴涨,烟斗化作盘古斧虚影劈向江心,“东方甲乙木,取柳叶镖封鬼门!”
肝木灵气凝成万千青刃,将乌篷船上的铜印绞成碎片。陈无相趁机将脾土灵珠按在石犀头顶,黄光漫过处,石犀腹中的青铜棺链寸寸崩断。一具刻着“秦蜀郡守李冰”的玉棺浮出水面,棺盖缝隙渗出荧惑残留的血芒……
五更浮生斋晨雾中,陈无相着李冰玉棺中取出的青铜罗盘。千老瘫在《续神录》上啃着桂花糕,脚边堆着五枚重新淬炼的兽首铜印:“这罗盘用的是女娲补天的五色石芯,你小子走狗屎运了。”
阿湘突然捧着《百鬼夜行图》冲进来,图中夜叉正用骨刀刻出一行殄文:七日后芒种,黄龙现世,万蛟朝宗。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悬红榜渗出新的血箓:都江堰锁龙台,亥时三刻,活祭启。
程罡的藤牌映出江心异象——被斩断的青铜棺链正在水下悄然重组,每一节锁链都生出鱼龙般的鳞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