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斋的铜炉青烟袅袅,千老盘膝坐在《续神录》摊开的金页上,指尖捏着一枚刻满鸟篆的龟甲,对着晨光端详裂纹。"小兔崽子,可知为何娲皇补天独留苍生一线?"他忽然将龟甲掷向陈无相眉心,"因为这一线,便是造化玉碟崩碎时,留给凡人窥天的缝隙!"
龟甲触及皮肤的刹那,陈无相眼前浮现出洪荒景象——千机戒化作撑天巨柱,《续神录》铺展为万里山河,而自己竟站在女娲掌纹交织的脉络中。五行灵珠在脏腑间自发轮转,肝木生心火,心火炼脾土,脾土孕肺金,肺金凝肾水,周而复始竟在丹田处结出一朵混沌青莲。
"看够了就回来!"千老的声音如惊雷炸响,"西海龙脉虽复,荧惑残魂未灭。把你的五行灵珠亮出来,老夫要教你怎么用祖宗的法子布阵!"
陈无相睁眼时,掌中己托着五色流转的灵珠。千老袖中飞出五道古符,符纸竟是《续神录》撕下的残页:"东方青帝符贴肝俞,西方白帝符镇肺门——错了!肺属金,要贴在云门穴!"
阿湘捧着朱砂砚的手微微发抖,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星斗图案。林沧腰间的沧龙刺青突然游动,分水刺在青砖刻下浪纹:"江底有东西在撞镇河铁牛!"
"是荧惑残魂催动的河妖。"千老头也不抬,指尖在陈无相后背连点七处大穴,"正好拿它们试阵。程罡持藤牌守坤位,岳擎的沥泉枪走乾宫——记住,这是先天五行混元阵,错一步都得喂王八!"
*子时·长江镇河亭
九尊铁牛在月光下泛着青黑,江心漩涡中浮起三百具缠满水藻的骷髅,眼眶里跳动着荧惑残留的血芒。陈无相脚踏禹步,千机戒随五行流转忽而化木剑、忽而变金铃。当他将肾水灵珠按在坎位阵眼时,整条长江突然倒卷起十丈高的水墙。
"蠢!坎位属水不假,但荧惑借的是离火之势!"千老的声音在识海炸响,"转心火灵珠入离宫,以火济水!"
陈无相咬牙逆转气机,千机戒瞬间化作一柄赤焰翻腾的方天画戟。戟尖刺入水墙的刹那,水火相激蒸起漫天白雾,雾中隐现二十八星宿的虚影。程罡的藤牌突然暴长,玄鸟纹展开成先天八卦图,将扑来的河妖尽数挡在阵外。
"就是现在!"千老虚影自《续神录》中跃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支骨笛,"奏《云门大卷》,请黄帝法相!"
陈无相福至心灵,肺金灵珠迸发白光。骨笛吹响的瞬间,千机戒化作一尊青铜夔牛鼓,鼓声与笛音相和,竟在江面凝出黄帝乘龙而下的虚影。荧惑血芒如雪遇沸汤,在五德终始的韶乐中寸寸消融。
五更浮生斋密室
千老抚摸着镇河亭带回的青铜残片,上面饕餮纹与千机戒的纹路如出一辙:"这是夏启铸九鼎时用的模子。当年大禹治水,便是用千机戒化开山斧,以《续神录》定九州气运。"
陈无相凝视着掌心渐稳的五行轮盘,忽然问道:"您当初为何选我?"
"放屁!"千老一脚踢翻香炉,"是你小子在弱水观用血唤醒群仙图时,惊动了戒中沉睡的造化之气。"他忽然压低声音,"荧惑之劫远未结束,昨夜我在残片里读到......"
话音未落,林沧撞开密室的门,蓑衣上沾满腥臭的江泥:"镇河亭下游三十里,捞起半块刻着巴蜀图语的石碑——上面画的千机戒,插在都江堰鱼嘴正中!"
檐角青铜铃无风自动,悬红榜渗出朱砂写就的新箓:七日后,芒种,鱼嘴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