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 山神庙下的婴啼
人有三魂七魄,山有神明坐镇。
但若山神不受香火,怨气堆积,便会变成另一种存在——不是神,也不是鬼,是执念成灵的恶意之物。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十年前我曾亲历一件事,差点丧命于一座山中,而那座山至今仍不敢有人提起。
那年我刚大学毕业,失业又失恋,一腔热血没处发。偶然接到一通电话,是个当户外摄影师的老同学周明,他说他们要拍一部纪录片,关于“古村落的消失与迁徙”,问我要不要跟。
那时我正处于“想改变人生”的阶段,一口答应了。
我们一行五人,开着车从南方出发,一路沿着山路蜿蜒北上,首到进入黔北边界的一片偏僻山区。
最终停在一座叫“青屿”的山下。山很高,几乎与天齐,山脚下有个废弃村落,名叫卧泥村,地图上根本查不到。
当地村民说,那是个被山神诅咒的村。
我们以为是村民在故弄玄虚。可拍摄队刚开始爬山,怪事就接连发生。
第一晚我们住在村口一户荒宅里,屋子很旧,但勉强能挡风雨。
那晚半夜,队里的摄影小哥王哲忽然叫醒我们,说他听到了婴儿哭声。
我们全愣住了。
深山老林,废村荒宅,哪来的婴儿?
起初我们以为是野兽或风声,可他坚持说自己录下来了。
放出音频那一刻,我后脊一凉——耳机里清清楚楚,是个婴儿的啼哭声,夹杂着女人低低的哼唱,好像摇篮曲,却带着浓重的哭腔。
大家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去山顶拍完就撤。
可事情,己经超出我们控制了。
上山途中,我们意外发现山腰处有一座破庙,门前满是枯叶,残碑残像东倒西歪。门楣上挂着“山神庙”三个斑驳大字,里面供奉着一个脸模糊的神像,身前竟然摆着一个破旧的木头摇篮,里头……赫然放着一个染血的婴儿布包。
布包一角,还缝着一个名字:“山三郎”。
所有人都吓傻了。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忽然天色突变,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我们急忙下山,但山路仿佛变了——原本的路径忽然没了踪影,GPS失灵,走到哪都像在原地打转。
我心头发冷。
黄昏时,我们回到了那座山神庙——明明绕了整整一天,却兜兜转转回到起点。
庙门虚掩,布包不见了。
我们彻底乱了。王哲疯了一样往山下跑,没走几步便跌入了枯井——那井之前我们根本没看到。井底传来他嘶哑的喊叫,接着是尖锐的啼哭,一声高过一声,仿佛婴灵在井下对我们嘶吼。
那一晚,所有人躲在庙中不敢出声。
我却在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成了一个女人,抱着婴儿跪在神像前,哭得撕心裂肺。我在梦里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山神不显,婴儿难生,我恨……我诅咒这山,我的骨血,永镇神台之下……”
梦醒时,我正躺在神像前,双手合十,怀里竟真的多了一团婴儿布。
我差点没疯。
天亮后,我们终于找到山下的方向,所有人拼命下山,王哲救上来时己经疯了,只会重复一句话:“他还在哭……他还在找娘……”
回到镇上时,当地一个老巫婆告诉我们——
“那山早就封了。卧泥村原本供奉的是婴灵神,传说是山神庙当年一个香客在庙中难产而死,孩子也没救活,尸体被村民私自掩埋在神台下。不久山上接连出事,山神显灵,婴灵缠人,村里人死的死、疯的疯,最终集体迁村封山。你们胆子太大,破了禁。”
“山神不显,婴灵成怨,神像之下埋的,不是泥,是尸。”
那一夜之后,王哲精神失常、终身无法言语。其他队员也陆续离奇遇险,只有我,在梦里不停听见那个名字:
“山三郎……山三郎……”
我知道,那婴灵从未走远。
而我,早己被“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