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朱凯震天雷炸营、麻纸传檄,把陕北搅得地覆天翻。这一回,且看那朱凯如何单骑闯营,凭《道德经》批注本与一张均田图,说得高迎祥心服口服,让五万流寇改旗易帜!
崇祯三年秋,陕北的风沙像被谁惹翻了锅底,黄尘蔽日,枯树在风中发出凄厉的啸声。高迎祥的 “闯王军” 如潮水般涌来,五万旗号漫山遍野,刀枪映着昏黄的日头,像极了西天烧红的云。探马冲进窑洞时,衣襟上的血迹未干,膝盖一弯便栽倒在朱凯脚边:“朱先生!高闯王带五千精骑己过榆林沟,放话要踏平咱的造纸窑!”
李自成正在石臼前捣火药,木杵 “当啷” 砸在地上,溅起的硫磺粉扑了满脸:“大哥!咱跟他拼了!震天雷还有十三个,足够炸翻他的前军!” 他额角青筋暴起,手按刀柄的指节发白,腰间断扁担改的刀柄还缠着半截红布 —— 那是百姓送的 “得胜彩”。
朱凯却盯着墙上的麻纸地图,指尖划过 “米脂” 二字。自收服胡千户以来,大顺军不过三百人,能战的青壮不足百,而高迎祥号称 “闯王”,麾下五万流寇,虽多是饥民,但声势震天。他忽然笑了,从土炕摸出新印的《道德经》批注本,牛皮封面上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的朱砂字还未干透:“成子,真刀真枪是末流,咱今儿要打场嘴仗 —— 把他的五万饥民,变成咱的五万耕夫。”
他翻身上了从官军缴获的黑马,那马鬃毛如墨,西蹄踏雪,原是王老虎的坐骑,此刻鞍鞯上还绣着褪色的虎纹。李自成望着他单薄的背影在风沙中渐小,忽然想起半月前他飞石救自己时的模样 —— 同样的瘦弱,却似有千钧之力。
高迎祥的中军帐扎在秃鹫岭北麓,九面 “闯” 字大旗被狂风卷得猎猎作响,旗角撕裂处露出底下的补丁 —— 分明是用官军军旗改的。守营的喽啰见朱凯单骑而来,枪尖在风中微颤:“站住!敢闯闯王帐,活腻了?”
朱凯勒住马缰,斗笠下的眼睛亮如寒星:“劳烦通禀高闯王,就说‘损有余而补不足’的朱凯求见。” 话音未落,帐内传来一声闷吼:“让他进来!” 牛皮帐帘掀开时,一股浓烈的酒肉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帐中炭火正旺,高迎祥踞坐在虎皮椅上,卤羊腿上的油汁顺着虬髯滴落,砸在铜盆里 “滋滋” 作响。他身前案上摆着半幅残破的陕西地图,周围环伺二十余贼首,个个衣甲上的补丁摞着补丁,刀斧柄上缠着破布,靴底还沾着未啃完的馍渣 —— 分明是群连饭都吃不饱的苦哈哈。
“你就是朱凯?” 高迎祥突然甩了甩羊骨,骨头上的肉渣飞溅,“听说你会造打雷的罐子,还抢了老子三车粮草?” 他的声音像旱雷滚过山谷,震得帐中灯烛摇晃。
朱凯不卑不亢,将《道德经》拍在案上,扉页十二个朱砂大字赫然在目:“高闯王,您抢百姓的粮,好比抱薪救火 —— 薪不尽,火不灭。” 他扫过帐中贼首们发亮的眼睛,“去年在延安,您的弟兄们抢了百姓三车麦种,最后饿死的却是自己人 —— 为何?因为百姓没了种子,来年连树皮都没得啃,您的粮车,终究是断了自己的活路。”
高迎祥的手指不自觉地着羊皮地图,忽然瞥见朱凯展开的麻纸 “均田图”:炭笔线条刚劲,阡陌如刀刻,田里标着 “亩产三斗”,地头画着不交粮的粮囤。他凑近一瞧,发现 “免赋” 二字故意少了 “贝” 旁,与自己腰间玉佩上的缺口竟分毫不差。
“官军如腐木,百姓如星火。” 朱凯的指尖划过 “均田图” 上的粮道,“您抢百姓是烧自己的柴,只会越烧越弱;若跟我烧官军的粮,分百姓的地 ——” 他忽然提高声音,“打下州县,地分百姓,家家有粮,户户有兵,官军就是有十万铁铳,能挡得住千万个拿起锄头的百姓?”
帐中贼首们交头接耳,有人偷偷摸出怀里的野菜饼。高迎祥盯着 “均田图” 上的 “闯王军屯田处”,忽然发现每处屯田都标着 “十户一甲,甲长识字”,想起自己军中连个能写战报的都没有,每次劫粮全靠嗓门喊。
“高闯王可曾想过,为何官军总追着您打?” 朱凯趁热打铁,“因为您是流寇,官军说您是贼,百姓也怕您是贼。但若是您带着弟兄们分地屯田,让百姓知道‘闯王来了不纳粮’——” 他指向帐外的饥民,“这些跟着您吃糠咽菜的弟兄,将来都能成为护田的兵,怀里揣着自己种的粮,刀枪能不硬?”
话音未落,右侧贼首 “黑狼” 拍案而起,刀疤脸在火光下狰狞:“说得好听!地是老财的,他们肯拱手相让?” 朱凯转身盯着他腰间挂的百姓玉镯,冷笑:“老财的地,哪块不是沾着百姓的血?去年李员外占了王家庄三百亩水地,逼死九条人命 —— 那些地,现在都插上了咱的分地牌,百姓抢着给咱送粮。”
高迎祥忽然想起半月前劫粮时,百姓见了自己就跑,如今朱凯的人马所过之处,百姓却敢开门送水。他抓起《道德经》批注本,翻到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 处,朱凯的批注赫然在目:“苛政如虎,逼民为寇;分田如乳,养民为军。”
“高闯王,您可知自己为何叫‘闯王’?” 朱凯忽然放软语气,“不是因为您能杀能抢,是因为百姓盼着有人‘闯’出一条活路。” 他指向麻纸 “均田图” 上的北斗星标记,“咱不做流寇,要做耕战一体的雄师 —— 春天种地,秋天收粮,冬天练兵,官军来了有城墙,灾年来了有囤粮。”
帐外忽然传来饥民的哭声,高迎祥掀开帐帘,见几个老妪正围着粮车磕头 —— 那是他抢来的救命粮,却因分不均匀正在斗殴。他回头望向朱凯,发现对方眼中没有轻蔑,只有与自己相同的痛:“您看,您的弟兄们连自己人都抢,长此以往,必败无疑。”
高迎祥突然抽出腰间鎏金闯王印,往案上一砸,印纽上的蟠龙在火光中扭曲:“好!你比俺更懂‘替天行道’!”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俺高迎祥八岁做贼,十三岁杀人,不懂什么‘均田免赋’,但知道跟着你,弟兄们能吃上安稳饭!”
帐中贼首们惊呼,黑狼的刀 “呛啷” 出鞘一半,却见高迎祥反手将印推向朱凯:“这印你拿著,俺甘当先锋!” 朱凯却按住他的手,望向帐外渐暗的天色:“印,还是您来掌。但从今往后,咱的旗号要加个‘顺’字 —— 顺天应人,顺民心意。”
李自成躲在帐后听得入神,忽然见朱凯转头冲他招手:“成子,别躲了,进来认认新兄弟。” 他挠着头进去,腰间断扁担不小心撞翻炭盆,惹得黑狼怒目而视,却听朱凯笑道:“这是李闯将,飞石能打三百步,震天雷能炸官军胆,往后冲锋陷阵,还需各位兄弟扶持。”
高迎祥望着李自成腰间的震天雷陶罐,忽然大笑:“好!咱闯王军,以后文有朱先生的均田图,武有李闯将的震天雷,何愁不闯遍天下?” 他撕下半只羊腿塞给李自成,油渍弄脏了对方补丁摞补丁的衣襟,“吃!吃饱了,咱明天就去收编横山三十六寨!”
是夜,秃鹫岭的夜风不再凛冽,九面 “闯” 字大旗旁,新添了一面绣着 “顺” 字边的杏黄旗。朱凯摸着怀中发烫的玉佩,借着火光看见高迎祥正在教弟兄们辨认 “均田图”,李自成蹲在地上给喽啰们画震天雷引线 —— 这黄土地上的两股流寇,正因为一张麻纸、一本批注,渐渐合流成一股改天换地的洪流。
正是:一纸一言收雄杰,两心一意见天心。欲知朱凯如何整军备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