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圣玛利医院后巷的阴影里，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眯眼打量着这座法式建筑。医院外墙爬满藤蔓，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偶尔有护士推着药车匆匆走过走廊。

"盘尼西林……"他低声念叨，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把只剩三发子弹的勃朗宁。

他现在的身份是"药品稽查员林茂"，证件是从刚才那个被他打晕的日本特务身上扒下来的。证件照上的男人和他有三分像，足够糊弄普通守卫，但如果碰上真正的特高课人员，这层伪装撑不过三句话。

"得搞快点。"他吐掉香烟，整了整领带，大步走向医院侧门。

门卫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正就着花生米喝劣质白酒。林风掏出证件晃了晃："奉命检查药品库存。"

老头醉醺醺地抬眼："这个点？"

"战时管制，随时抽查。"林风板着脸，"耽误了皇军的事，你负责？"

老头一哆嗦，赶紧拉开铁门。林风迈步进去，顺手顺走了他桌上的半包花生米——饿了一天了，得补充点体力。

走廊里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几个伤兵躺在担架上呻吟。林风低着头快步走过，拐进药剂科。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女药剂师正在整理药架，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取药去前台登记。"

"我找盘尼西林。"林风压低声音，"要没开封的。"

女药剂师这才转身，警惕地打量他："处方呢？"

林风咧嘴一笑，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亮出证件："特高课秘密行动，别出声。"

女药剂师瞳孔骤缩，僵硬地点点头。林风松开手，她立刻退后两步，背靠药架，手指悄悄摸向柜台下的警报按钮——

"按下去，你全家今晚就会进76号刑讯室。"林风叹了口气，"我不是日本人，但外面走廊上有三个便衣特务，你帮我，我保证你安全。"

女药剂师的手指顿住了："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来偷药的好人。"林风耸耸肩，"顺便阻止日本人在维生素里下鼠疫杆菌。"

女药剂师脸色瞬间惨白："那些捐赠给闸北的……"

"看来你知道？"林风眯起眼。

"我……我只是听说要加急包装……"她声音发抖，"但不知道是……"

林风没等她说完，一把拉开药柜："盘尼西林在哪？"

"地下室冷库！钥匙在主任办公室！"女药剂师急促地说，"但那里有日本兵把守！"

林风己经转身往外走，女药剂师突然拽住他袖子："等等！你……你能阻止他们吗？那些维生素明天就要运去闸北了！"

"尽量。"林风回头看她，"你叫什么？"

"苏……苏婉。"

"好名字。"林风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那半包花生米塞给她，"藏好了，76号的人来问话，就说没见过我。"

他闪身出门，差点撞上一个穿白大褂的高个子男人。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林风注意到对方右手虎口有茧——这是常年用枪的手。

"医生"看了他一眼，眼神阴鸷。林风低头加快脚步，听见身后传来问话声："刚才有人来过？"

苏婉的声音："没、没有啊……"

林风拐过走廊转角，立刻贴墙隐蔽。几秒后，那个假医生带着两个壮汉冲进药剂科，接着传来苏婉的惊叫和柜子翻倒的声响。

"麻烦了……"林风揉了揉太阳穴。他本来只想偷药走人，现在还得救个姑娘。

他摸出从日本女特务身上顺来的手雷，掂了掂，突然有了主意。

---

地下室的铁门紧闭，两个日本兵持枪守卫。林风躲在楼梯拐角，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镜子，调整角度观察——门边堆着几个标有"圣玛利医院慈善捐赠"的木箱，应该就是掺了鼠疫杆菌的维生素。

他摸出苏婉工牌上扯下来的别针，弯成钩状，系上细线。然后掏出一块从伤兵床上顺来的纱布，蘸湿后缠在镜子上。

"希望物理课没白上……"他嘀咕着，将镜子斜着探出墙角。

阳光透过地下室的气窗，经湿纱布折射，在天花板上映出一小片晃动的光斑。守卫甲疑惑地抬头："漏水？"

守卫乙刚转身查看，林风己经甩出别针钩——细线精准缠住门边木箱的捆绳。他猛地一拉！

木箱轰然倒塌，药瓶哗啦碎了一地。两个守卫慌忙跑去查看，林风趁机猫腰冲刺，从背后一记手刀放倒守卫乙，同时膝盖猛顶守卫甲胯下！

"抱歉，断子绝孙脚是我的成名技。"林风对着蜷缩在地的守卫甲补了一脚，迅速从对方腰间摸出钥匙。

冷库门打开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架子上整齐码放着盘尼西林注射液，林风抓了几盒塞进怀里，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个上锁的保险柜。

"藏得这么严实……"他蹲下来，耳朵贴柜，手指轻轻转动密码盘。咔嗒一声，柜门弹开——里面是一叠文件，最上面赫然印着"樱花行动第二阶段：虹口区自来水厂"。

"操！"林风骂出声。这帮畜生不光要在闸北投毒，还要污染整个上海的水源！

他正要把文件塞进口袋，背后突然传来拉枪栓的声音："放下。"

那个假医生站在门口，枪口对准他的后心。苏婉被反绑着推在前面，嘴角渗血。

"林先生是吧？"假医生冷笑，"特高课等你很久了。"

林风慢慢举起手，脑子飞速运转。怀里的盘尼西林硌得肋骨生疼，苏婉绝望地看着他，而文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窗外突然传来赵大刚的吼声："头儿！接着！"

一块砖头破窗而入，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假医生本能地闪避，林风趁机扑倒苏婉，滚到货架后面。枪声大作，子弹打在铁架上火花西溅！

"你同事？"苏婉颤抖着问。

"希望是吧。"林风从地上摸起一根铁棍，"不然我们就得跟这个拿枪的神经病讲道理了。"

假医生换弹夹的瞬间，林风猛地将铁棍掷出！对方侧头躲过，却没注意到铁棍上缠着的细线——林风狠狠一拽，头顶的消防喷头轰然爆裂，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

"现在！"林风大吼。

赵大刚从窗口探身，扔进来一个滋滋冒烟的铁罐头——是林风特制的辣椒粉烟雾弹！

密闭空间瞬间被辛辣烟雾填满。假医生咳得睁不开眼，胡乱开枪。林风趁机冲过去一记肘击卸了他的枪，两人扭打在一起。

"文件！"林风对赵大刚喊，"还有那姑娘！"

赵大刚扛起苏婉就跑，顺手抄走了保险柜里的文件。假医生暴怒，抽出匕首刺向林风咽喉！

林风侧身闪避，匕首划破肩头。他趁机抓住对方手腕反向一拧——咔嚓！骨头断裂声和惨叫同时响起。

"你们……不可能赢……"假医生满嘴是血地狞笑，"虹口的水厂己经……"

林风一记手刀让他闭嘴，迅速搜身，摸出张通行证和火车票——今晚十点，开往南京的专列。

"大刚！"他冲出地下室，"得去水厂！"

赵大刚正在院子里给苏婉松绑，闻言抬头："'灰雁'说闸北那边——"

"闸北是幌子！"林风抖着文件，"他们真正要投毒的是虹口自来水厂！"

苏婉突然指着医院后门："小心！"

三个日本特务持枪冲来。林风刚要反击，街角突然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伸出一支冲锋枪——

哒哒哒哒！特务们应声倒地。车门打开，露出老李血迹斑斑的脸："上车！'老板'醒了，他说……"

"说什么？"林风拽着苏婉跳进车里。

老李一脚油门，轿车咆哮着冲出去："说'灰雁'是叛徒！"

赵大刚差点从车窗摔出去："什么？！那刚才跟我接头的是——"

"假的。"林风阴沉着脸，"我们被耍了。"

车后窗突然炸裂！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追兵来了。林风摸出最后一颗手雷，咬掉拉环，默默数了三秒才往后抛——

轰！

火光中，他转头问老李："'老板'还说什么了？"

老李紧握方向盘："他说……真正'灰雁'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