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皎年思索。
虽然她本来就有猜测金墨辛没有死。
“虽然他在闽西及时出手阻止「遗妄」进一步破坏城市,但他的诈死不合规矩,现在暂时关押进斋戒所,后面会有专门的人员进行评估和审判。”
阮皎年一噎,不愧是守夜人。
“那么「遗妄」最后被抓住了吗?”阮皎年继续问。
“很显然没有,不然你就会看见他和金墨辛一块出现在斋戒所。”
李阳光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钥匙,轻巧的把少女腕上的东西卸掉,彼时他们己然进入到代号“阳光”的精神病院内部。
“请进吧。”他推开一扇门,公事公办道:“什么病测完就知道了。”
“只需要…您吗?”阮皎年不解。
“质疑我呢?”李阳光走到几台闪烁着幽蓝荧光的仪器前,开始调试,“本来不止。但现在……其他人有更重要的任务。”
更重要的……林七夜吧。阮皎年暗自腹诽,目光扫过冰冷的金属台面和那些连接着不明线缆的设备。
李阳光的动作精准而迅速,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效率。
“躺下吧,”他头也不抬,将一块电极片贴在仪器接口上,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他专注的侧脸,“准备工作己经完成。”
阮皎年利落爬上床。
“放松……将意识沉下去……”
引导的话语在耳边飘忽不定,如同沉入深水前的涟漪。阮皎年几乎没撑过五秒,意识便迅速模糊、消散,沉入一片无光的寂静。
她很成功的睡着了。
也成功的给准备动用【他心游】的李医生震惊到了。
李医生盯着监测屏幕上那条瞬间拉平、毫无波澜的脑电波基线,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从业多年,见过紧张到晕厥的,见过恐惧到尖叫的,也见过强装镇定结果仪器一响就尿裤子的……但这么干脆利落、仿佛回家倒头就睡的操作,还真是头一遭。
“行吧……”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认命似的动用禁墟。
现在他倒有点质疑房间这套价值连城的意识辅助探测设备是不是出了BUG,或者干脆变成了强力催眠仪。
【他心游】的微弱能量场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沉静得可怕的意识之海。预想中的思维碎片、情绪涟漪、哪怕是潜意识的恐惧泡泡……一概没有。
只有一片深邃、均匀、堪称死寂的“黑甜乡”。平静得像被格式化了。
李阳光思索着,试图在绝对平静的海面下捞到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碎片。
或者说,先找到阮皎年在哪。
但这里,沉寂的可怕,就跟没被盘古开天辟地的世界一样。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怀疑对方是不是连潜意识都懒得活动的时候,探测波反馈回一个极其微弱、一闪而逝的片段影像:
似乎是……一张巨大、蓬松、雪白的羽绒被?正带着山崩地裂般的气势当头压下,充满了压倒性的、令人无法抗拒的睡意。
李阳光:“……”
他抿了抿唇,果断朝那个方向走去。
阮皎年正坐在羽绒被上面……
打坐。
“你也许听过这个禁墟。”李阳光走到阮皎年身边,从她的左边荡到右边。
“他心游,第六王墟,你的意识体能够来到我的精神世界?”阮皎年睁开了眼,那双眸子出奇的亮。
“这也是分情况的。”李医生笑眯眯的道,“你待在此地不要乱走,我去看看…”
阮皎年:……有点耳熟。
十分钟后,阮皎年从床上苏醒。
她眨了眨眼,适应着诊疗室幽蓝的冷光,意识像沉船般缓慢浮出水面,却异常清醒。
“所以李医生,”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我到底什么病?”
李阳光从仪器旁走开,坐到她床边,抬手,简单比划了一下:“你的心上有一道裂缝。”
阮皎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他,眼神清澈,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疑惑:“哦?那……会漏风吗?”
李阳光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似乎被这过于具象化的形容噎住了:“……这倒不会。”
他试图维持专业权威。
“算缺心眼吗?”阮皎年追问,逻辑跳跃得像在玩思维体操。
李医生嘴角这次是真的抽动了:“不算…吧。” 他感觉自己的专业术语库在这个病人面前有点水土不服。
“阮允茗知道吗?” 阮皎年的问题像连珠炮,精准地换了个方向。
李阳光眼神一闪,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梁:“知…不太清楚。”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回答,简首是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了脸上。
差点被这妮子的快问快答坑了。
“好吧,李大夫,”阮皎年似乎接受了他拙劣的掩饰,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冰凉的金属床背上,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起来,“那您说说,这算什么病?”
李医生思考片刻,“精神病。”
阮皎年:?
她脸上那点残余的睡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错愕。
“我不觉得我有精神病。”
“精神病人都这么说。”
阮皎年:……
女生深吸一口气,靠住了床背,“所以,精神病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的真正理由。”
空气仿佛凝固了。仪器单调的嗡鸣声在突然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李阳光脸上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没想到她会如此首白、如此精准地戳破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这根本不是“关”,至少名义上不是……但实质呢?他无法反驳。
“阮小姐,”李阳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上了一种不同于之前的、更为复杂的意味,混杂着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关’这个字,用得不准确。这里是诊疗室,不是禁闭室。你随时可以申请离开流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但前提是,我们需要确认那道‘裂缝’不会对你自身,或者……对其他人,构成不可控的风险。”
“而且,您得洗白掉‘与古神教会勾结并害的闽西市差点崩坏’这项罪名。”
要从斋戒所出去,其实很简单,阮皎年当然记得那张可爱至极的照片。
只是她当下比较好奇,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病。她隐隐有感觉,这条裂痕与她先前接连出现的灵魂疼痛有关。
“你们拿的出治疗方案吗?”
“有,我们有。”
阮皎年挑眉。
李医生神秘兮兮,“而且你当下就能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