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烛影惊澜

“陛下!”

贾似道大惊失色。

“臣冤枉啊!这定是奸人挑拨……”

“枢密院印信何在?”

赵禥不再理会贾似道的辩解,转头望向枢密使。

枢密使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摸向怀中。

那枚象征着大宋最高军事权力的印信,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怎么?”

赵禥缓步上前。

“还要朕亲自来取?”

枢密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颤抖着双手取出印信,高举过头顶。

“陛下……”

赵禥一把夺过印信,握在手中。

这一刻,他终于握住了大宋的兵权。

再也不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从今日起,枢密院诸事,朕亲自过问。”

赵禥扫视群臣。

“凡有抗命不遵、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殿内一片死寂,群臣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陛下。

更不敢想象,这位素来懦弱的天子,竟会有如此雷霆手段。

董忠站在一旁,心中既震惊又惶恐。

那个曾经沉迷酒色、对朝政不闻不问的陛下,此刻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他不禁想起在襄阳城头,陛下指挥若定、浴血奋战的模样。

难道真如坊间传言,陛下是被仙人附体了不成?

……

处理完贾似道一事后,赵禥并未停歇。

他立刻下旨,召集朝中主战派大臣,商议抗蒙之策。

“诸位爱卿”

赵禥坐在龙椅上,神色凝重。

“襄阳虽暂时守住,但蒙古鞑子岂会善罢甘休?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文天祥出列,拱手道:

“陛下,当务之急,是整顿军备,充实粮草。襄阳历经战火,急需增援。同时,应加强长江防线,以防蒙古人绕道南下。”

李庭芝也上前一步:

“陛下,臣建议招募民间义勇,扩充兵力。”

赵禥点头。

“好!诸位爱卿所言甚是。文天祥,你负责统筹财政,务必确保前线供应。”

“臣遵旨!”

“陛下,”

江万里迟疑片刻,开口道。

“贾似道党羽遍布朝野,如今骤然罢黜,恐生变故。还望陛下早作防备。”

赵禥冷笑一声。

“朕岂会不知?董忠!”

“奴才在!”

董忠急忙上前。

“传朕旨意,皇城司全员出动,密切监视朝中动向。但凡与贾似道往来密切者,一律暗中调查。”

“遵旨!”

朝后,赵禥回到寝宫,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具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仅仅半日的操劳,便己让他有些吃不消。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南宋的命运,此刻正系于他一人之手。

“陛下,该用膳了。”

董忠小心翼翼地说道。

“撤了吧,”

赵禥摆了摆手。

“去把户部和兵部的奏折拿来,朕要连夜批阅。”

董忠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见陛下眼神坚定,只好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夜色渐深。

临安皇宫内,垂拱殿的灯火依旧明亮。

赵禥伏案疾书,在奏折上批下一道道旨意。

窗外,月光洒在这位年轻帝王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

谁也不知道,这个突然转变的天子,将会把大宋带向何方。

但赵禥心中却无比清楚,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襄阳之战,不过是个起点。他要做的,是力挽狂澜,改写南宋灭亡的命运。

……

深夜。

夜雾裹着潮气渗入皇宫。

赵禥握着密报微微发颤。

泛黄的宣纸上。

密密麻麻列着襄阳军粮转运记录。

本该半月前抵达的十万石糙米,竟有半数在途中不翼而飞。

烛火在龙案上明明灭灭。

映得他眼底翻涌着寒芒。

董宋臣义子董怀义,这个在原主记忆里与贾似道狼狈为奸的宦官,终于浮出水面。

“传董忠。”

赵禥将密报收入袖中,声音压得极低。

殿外值夜的侍卫立刻小跑着去传唤。

不多时,董忠佝偻着背疾步而入。

“陛下,这么晚了……”

“你在董怀义底下当差多年。”

赵禥突然打断他的话,目光盯着对方骤然僵硬的脸,

“该知道朕要问的是什么。”

董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贴住冰凉的青砖。

“陛下明鉴!”

“奴才自陛下在襄阳力挽狂澜后,便一心追随!董怀义那老匹夫……”

他突然顿住,喉结剧烈滚动。

赵禥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

“三日前运往襄阳的火药原料,在钱塘江口沉船了?”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让董忠浑身如坠冰窟。

“那、那是意外……”

“意外?”

赵禥猛地踹翻一旁的矮凳,木料碎裂声惊得董忠浑身一抖。

“二十艘满载硫磺的漕船,偏巧在董怀义掌管的码头出事?”

他俯身揪住董忠的衣领。

“说!你们把物资倒卖到哪去了?”

董忠额头渗出冷汗,在烛光下泛着青白。

“陛下饶命!奴才、奴才只是听命行事,并未收取任何好处……倒是那董怀义收了元军细作的好处,把半数物资卖给了海盗!”

“好个胆大包天的阉货!”

赵禥甩开手,董忠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他转头吩咐暗处的侍卫:“去请江万里、文天祥,就说朕要连夜开审。”

......

子时三刻。

大理寺地牢。

董怀义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虽蓬头垢面,却仍梗着脖子。

“陛下无故拘押老奴,就不怕百官……”

“啪!”

赵禥猛然甩下一卷账册,牛皮纸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这是江州转运使的密报,你私吞军粮八十万石,换成的银锭都堆在栖霞岭的庄子里!”

董怀义脸色骤变,却仍强撑:“这、这是栽赃!”

“栽赃?”

文天祥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文书。

“淳祐九年,你勾结贾似道伪造先帝遗诏,将江南十三州盐税半数转入私库,可有此事?”

地牢里突然陷入死寂。

唯有火把噼啪作响。

董怀义盯着文天祥手中泛黄的诏书残页,喉间发出咯咯的抽气声。

那是他亲手销毁的罪证,怎么会……

“陛下,还有这个。”

江万里呈上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打开竟是个镶金的账本。

密密麻麻记着与元军细作的交易。

“三日前在钱塘江口沉船的漕船上,我们找到了这个。”

董怀义的双腿开始颤抖,他终于意识到,这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那个在襄阳城头意气风发的帝王,早己不是任人拿捏的傀儡。

“董公公记性不好,朕帮你回忆回忆。”

赵禥缓步上前,指尖划过刑架上的烙铁。

“去年冬天,襄阳守将派人来求棉衣,你是怎么说的?”

他猛地攥住烙铁,火星西溅。

“‘将士冻死事小,坏了陛下的享乐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