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的夜色被火光割裂,残垣断壁间硝烟未散。
赵禥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重新集结的蒙古大军,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上城头。
“陛下!听说蒙古人新一波冲击又来了,西门守军快顶不住了,他们……他们要溃散!”
赵禥心中一紧,溃散比敌军攻城更可怕,一旦士兵失去斗志,这座城将不攻自破。
他立刻转身,朝着西门方向奔去。
赶到西门时,只见宋军士兵们满脸惊恐,有的甚至己经开始扔掉兵器准备逃跑。
“站住!”
赵禥大喝一声,声音在夜色中如惊雷炸响。
然而,恐慌中的士兵们似乎并未被这声喝止震慑,依旧乱作一团。
赵禥深知,此刻必须用实际行动让他们重拾信心。
他大步走到一名想要逃跑的士兵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
“你告诉我,逃回去能有什么下场?”
“蒙古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大宋子民,你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大宋的土地上,难道要让他们任人宰割?”
那士兵被赵禥眼中的坚定所震慑,呆立在原地。
接着,赵禥跃上一处高地。
“将士们!”
“我们刚刚击退了蒙古人的进攻,难道现在要功亏一篑吗?”
“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也害怕,但我们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是大宋的江山!”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的声音充满感染力,原本慌乱的士兵们渐渐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这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皇帝。
“现在,听我指挥!”
赵禥见士兵们注意力集中,开始有条不紊地部署。
“所有弓箭手立刻登上城头,准备迎敌;
长矛手在城墙下集结,防止敌军攀爬;
其余人跟我来,加固城墙缺口!”
士兵们在赵禥的指挥下,开始有序行动起来,溃散的危机暂时得以化解。
处理完士兵溃散的问题,赵禥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人群中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将领冷笑着摇头。
“陛下不过是逞一时之勇,蒙古铁骑踏平襄阳不过是早晚的事。”
与其白白送死,不如早早开城投降,还能保得满城百姓平安。”
此话一出,刚刚稳定下来的军心又泛起涟漪。
赵禥眯起眼睛,认出此人正是贾似道安插在襄阳的亲信,都统制吴明远。
平日里仗着背后靠山作威作福,此刻竟公然鼓吹投降论调。
“吴将军这是何意?”
赵禥缓步走到他面前,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襄阳乃大宋门户,若开城投降,你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吴明远却不以为然。
嗤笑道: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贾师相早就说过,襄阳孤城难守。”
“如今陛下一意孤行,不过是拿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去填无底洞!”
围观的士兵们交头接耳,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赵禥深知,若不及时遏制这股歪风,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锋己抵在吴明远咽喉。
“吴明远,你身为大宋将领,不思报国,却在此惑乱军心,该当何罪?”
吴明远脸色骤变。
“你敢杀我?贾师相绝不会放过你!”
“拖出去,斩了!”
赵禥冷声下令,眼中毫无一丝犹豫。
两名士兵立刻冲上前,将吴明远按倒在地。
吴明远惊恐地挣扎着,声音渐渐被拖出人群。
片刻后,一声惨叫传来,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被士兵提了回来。
城头上一片死寂,赵禥扫视众人,字字如刀。
“再有敢言降者,吴明远就是榜样!大宋的将士,只会战死沙场,不会屈膝求生!”
解决完吴明远,赵禥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位身披陈旧铠甲的将领身上。
那人棱角分明的面庞布满硝烟,眼神中却仍有未熄灭的战意。
此人正是被贾似道党羽长期打压的吕文焕。
赵禥大步穿过满地狼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亲手为他拂去肩头的尘土。
“吕将军,辛苦了。当年你镇守鄂州时,以少胜多击退元军先锋,这份胆魄,朕始终铭记于心。”
吕文焕身躯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泛起微光。
自贾似道掌权后,他屡建战功却屡遭贬黜,连甲胄都因久未更换而锈迹斑斑。
此刻皇帝竟对他的过往了如指掌,不禁喉头哽咽:
“陛下……末将不过是尽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
赵禥用力握住他的手。
“襄阳城防如今危如累卵,正是需要吕将军这样的栋梁之材。”
“朕愿拜你为襄阳都统制,总领全城军务,不知将军可愿与朕共守此城?”
周围将领发出一阵惊呼。
按照旧例,都统制之位向来由贾似道亲信把持。
吕文焕激动得单膝跪地。
“末将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只是……”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贾师相那边……”
“无需顾虑!”
赵禥解下腰间象征皇权的玉珏,郑重放在吕文焕手中。
“朕己下旨,解除贾似道党羽军权,重用贤能。”
“襄阳之事,全权由你我决断!”
赵禥的承诺让吕文焕浑身一震,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殊荣。
......
当晚,赵禥与吕文焕并肩坐在临时营帐内商讨城防。
吕文焕指着地图上的汉水河。
“陛下,蒙古人擅长水战,若从汉江水路突袭,我们腹背受敌。”
“正合朕意!”
赵禥立刻在图纸上画下标记,缓缓说道:
“我们可在江面设置铁链浮桥,既能阻拦敌船,又能作为预警防线。”
“再命水军在沿岸设伏,一旦敌军靠近,以火攻突袭。”
吕文焕眼睛一亮,多年未遇知音的孤寂一扫而空。
“陛下高见!不过搭建浮桥所需的铁索,城中怕是……”
“明日朕亲自下令征集民间铁器,不够就拆了宫中铜器!”
赵禥拍案而起,烛火被震得摇晃。
“只要能守住襄阳,一切皆可舍弃!”
吕文焕望着眼前这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皇帝,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末将定不负陛下重托!”
窗外,襄阳城的夜色依旧浓重,但二人眼中的光芒,却比任何灯火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