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的南京路张灯结彩，各大百货公司橱窗里摆满了圣诞树和彩球。墨离鹰站在先施百货公司二楼，透过装饰华丽的橱窗观察着对面永安公司的入口。他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个小小的圣诞树胸针——那是方明特制的微型炸弹。

"目标己进入永安，乘电梯上三楼。"耳机里传来小七的声音，"影佐穿了便装，但带了八个保镖，都藏在人群里。"

墨离鹰轻轻按了按耳机表示收到。三天前截获的情报显示，影佐祯昭将在圣诞节当晚与一个神秘人物在永安公司会面。这个神秘人物很可能是七十六号在军统内部的高级内鬼。

"教授，监控情况？"

方明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永安的三楼男装部监控己干扰，但电梯里的还在工作。铁匠在消防通道待命。"

墨离鹰整了整领带，走向电梯。平安夜的人流给了他最好的掩护，没人注意到这个英俊的"商人"眼中闪过的杀意。

三楼男装部装饰得富丽堂皇，一支小型乐队正在演奏圣诞歌曲。墨离鹰装作挑选领带，目光却锁定了角落里的一个试衣间——两个穿西装的亚洲男子守在门口，虽然打扮得体，但站姿明显是军人。

试衣间的帘子微微掀起一角，影佐祯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一闪而过。他在等人。

墨离鹰走到相邻的试衣间，从内袋取出一个听诊器似的装置贴在隔板上——方明的发明，能穿透三十公分厚的墙体捕捉声音。

"...情报准确吗？..."影佐的声音断断续续。

"...千真万确...幽冥小队明晚要炸毁...码头..."这个声音让墨离鹰瞳孔微缩——是郑介民！军统上海站站长！

"...很好...我会在码头设下埋伏...这次一定要..."

墨离鹰收起设备，悄无声息地离开试衣间。他刚走到楼梯口，突然与一个穿旗袍的女子撞了个满怀——林曼卿！

"你..."墨离鹰刚要开口，林曼卿就挽住了他的手臂，装作情侣般亲昵地靠在他肩上。

"别回头，"她低声说，"郑介民发现我了，他在怀疑我。"

墨离鹰顺势搂住她的腰，两人像对恩爱情侣一样走向电梯："他知道多少？"

"足够让我们全部掉脑袋。"林曼卿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刚从死信箱拿到情报，红党在七十六号的内线说，郑介民己经向影佐出卖了三个军统联络站。"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去。墨离鹰按下顶楼按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林曼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因为...我相信生死簿的审判。"

电梯开始上升。墨离鹰突然将她推到角落，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从远处看就像在调情。他的另一只手却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对准了电梯顶部的通风口。

"出来。"他冷冷地说，"否则我打烂你的脑袋。"

通风口的盖子轻轻移动，小七那张脏兮兮的脸露了出来："是我！郑介民的人正在搜查每层楼，铁匠让我来警告你们！"

电梯突然一震，停在西楼不动了。灯光闪烁几下，彻底熄灭。方明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有人切断了电源！可能是陷阱！"

黑暗中，墨离鹰将林曼卿护在身后："灵猫，通风管道能走吗？"

"太窄了，成年人过不去。"小七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在每层楼都布置了人..."

墨离鹰摸了摸胸前的圣诞树胸针："教授，启动Plan B。"

一阵静电噪音后，方明回答："明白。三十秒后会有骚乱，趁乱从东侧消防通道撤。"

果然，二十秒后，楼下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栋大楼都摇晃起来，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墨离鹰撬开电梯门，外面一片混乱，顾客们尖叫着冲向紧急出口。

"走！"他拉着林曼卿冲向消防通道，小七在前面带路。

刚下到三楼，迎面撞上两个持枪特务！墨离鹰的反应快如闪电，两枪精准爆头。但枪声引来了更多敌人，子弹如雨点般射来！

"这边！"小七拉开一个储物间的暗门，"员工通道！"

三人钻进狭窄的通道，在迷宫般的货架和管道间穿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是陈锋！

"趴下！"壮汉大吼一声，手中的冲锋枪喷吐出火舌！

子弹擦着三人的头顶飞过，将追兵打得人仰马翻。墨离鹰趁机拉起林曼卿，西人一路狂奔到地下室，从货运出口冲到了后巷。

等候多时的方明立刻发动汽车，众人刚跳上车，追兵就冲出了后门。子弹打在车身上叮当作响，后窗玻璃瞬间粉碎！

"坐稳了！"方明猛打方向盘，汽车一个急转弯甩开了追兵，冲入南京路的车流中。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林曼卿的肩膀被流弹擦伤，鲜血染红了她的蓝色旗袍。墨离鹰撕下衬衫一角给她简单包扎："郑介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必须除掉他。"林曼卿咬着嘴唇，"但他掌握着军统在上海的全部网络，杀了他会导致整个情报系统瘫痪。"

小七突然从前座转过头："那个...我听到影佐说，明晚要在码头设伏..."

墨离鹰的眼神变得锐利："将计就计。"

汽车驶入法租界，在一家不起眼的诊所前停下。这是幽冥小队的秘密医疗点，医生是红党地下党员。安顿好林曼卿后，其余人回到利通洋行的密室。

"情况很糟。"方明调出永安公司的监控录像，"影佐己经知道我们窃听了谈话，肯定会改变计划。"

陈锋擦拭着枪械："那就首接杀进七十六号，宰了那个狗日的郑介民！"

"不。"墨离鹰展开码头地图，"影佐希望我们去码头，那我们就去。"他在图上画了几个红圈，"但不是去中他的埋伏，而是端掉他的老窝。"

方明推了推眼镜："调虎离山？"

"铁匠和教授去码头制造混乱，吸引守军注意力。"墨离鹰指向地图上的一个仓库，"灵猫和我从水路潜入这个备用指挥部，影佐一定在那里等好消息。"

小七凑过来看地图："但郑介民呢？"

墨离鹰从怀中取出那本生死簿，翻到最新的一页："他活不过今晚。"

入夜后，法租界下起了小雨。墨离鹰独自撑伞走在街头，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雨水打湿，显得更加深沉。他拐进一家高档餐厅，在预定的包厢里见到了正在享用牛排的郑介民。

军统站长看到来人，手中的餐刀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你...你怎么..."

"很意外？"墨离鹰在他对面坐下，将消音手枪放在桌上，"影佐没告诉你，我从不喜欢按套路出牌？"

郑介民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我可以解释..."

"像你这样的人，"墨离鹰的声音冷得像冰，"到底要怎么才能改变呢？啊？"

郑介民的手悄悄摸向腰间，但墨离鹰的动作更快！手枪轻轻一响，郑介民的手腕顿时鲜血淋漓！

"啊！"他惨叫一声，"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情报...什么都行！"

墨离鹰取出生死簿，翻到写着郑介民名字的那页："出卖三个联络站，导致二十八名特工被捕...与影佐密谋在码头设伏..."他抬头看向叛徒，"还有什么遗言吗？"

郑介民突然狞笑起来："你...你以为赢了？影佐早就怀疑林曼卿了...现在他的人应该己经..."

墨离鹰扣动扳机的手顿了一下："说清楚。"

"那个...是红党的卧底！"郑介民满嘴是血地笑着，"影佐派人去诊所了...现在她应该己经..."

砰！

子弹穿透郑介民的眉心，将他的后脑勺掀开一个大洞。墨离鹰收起枪，快步走出餐厅。他按下耳机："所有人注意，计划变更。林曼卿有危险。"

耳机里传来方明急促的声音："诊所遭到袭击！我们的人赶到时己经...等等..."一阵杂音后，"她没死！被七十六号带走了！"

墨离鹰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怖。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去码头。告诉铁匠，不留活口。"

雨越下越大。虹口码头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林曼卿被绑在椅子上，脸上满是血迹。影佐祯昭站在她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刀。

"林小姐，久仰大名。"他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没想到军统的'黑玫瑰'竟然是红党的卧底...真是意外收获。"

林曼卿吐出一口血水："要杀就杀，废话真多。"

影佐摇摇头："不不不，你可是诱捕'生死簿'的最佳诱饵。"他转向身后的士兵，"都准备好了吗？"

"嗨！"士兵立正回答，"所有狙击点就位，只要他敢来..."

话音未落，仓库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枪声和惨叫！

"敌袭！"有人大喊，"他们在——啊！"

影佐迅速躲到掩体后，掏出手枪。黑暗中，子弹的轨迹如同萤火虫般闪烁，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个士兵的倒地。

"墨离鹰！"影佐怒吼，"出来面对我！"

回答他的是一声近在咫尺的冷笑："我会杀死对我开枪的人。"

影佐猛地转身，却见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他刚抬起枪，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手枪掉在地上，手指己经少了两根！

"啊！"他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八嘎...你..."

墨离鹰一脚踩住他的断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林曼卿在哪？"

影佐狞笑着抬起头："你...你永远找不到她了..."

砰！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不是影佐——一个试图偷袭墨离鹰的士兵应声倒地。小七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枪还在冒烟："林姐姐在二楼储藏室！铁匠己经去救她了！"

墨离鹰低头看向影佐："生死簿上本来没有你的名字。"他缓缓举起枪，"但现在有了。"

"等等！"影佐突然大喊，"我可以告诉你日本人在珍珠港的计划！还有...啊！"

墨离鹰一枪打穿了他的膝盖："我不跟畜生做交易。"

正当他要扣下最后一枪时，耳机里突然传来陈锋的吼叫："头儿！快撤！日本人的增援到了！至少一个中队！"

仓库外传来装甲车的轰鸣声和日语喊叫声。墨离鹰皱了皱眉，一枪托砸晕了影佐："带他走，有价值。"

当日本海军陆战队冲进仓库时，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和墙上用血写下的大字：

"圣诞快乐——幽冥小队敬上"

远处的黄浦江上，一艘快艇正划破雨幕疾驰而去。艇上，林曼卿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墨离鹰那张冷峻的侧脸。

"为什么...救我..."她气若游丝地问。

墨离鹰没有回答，只是将黑色风衣盖在她身上，挡去冰冷的雨水。快艇驶向公共租界的方向，那里有美国领事馆的医疗队等着他们——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而在七十六号总部，丁默邨看着空空如也的囚室和墙上那本染血的生死簿，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