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乾清宫赐坐

学着成化做崇祯 尿性 5088 字 2025-07-09 18:22

“坐。”

这个字,就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乾清宫大殿之上。

魏忠贤那震天响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老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朱越,仿佛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坐?

在这乾清宫大殿之上?

在这位刚刚用雷霆手段夺取了皇位、杀气还未散尽的新君面前?

自大明开国以来,别说是他一个太监,就算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也绝无“坐着”与皇帝议事的资格!皇帝赐座,那是天大的恩宠,也仅限于在文华殿等少数几个地方,赐予那些功勋卓著、年高德劭的元老重臣。

而现在,这位新君,竟然要赐一个刚刚还在图谋不轨、罪该万死的阉党首领,在这代表着帝国中枢的乾清宫里,坐下?

这己经不是恩宠了。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信号!

不只是魏忠贤,就连崔呈秀等一众降臣,甚至包括王承恩在内的所有王府护卫,全都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朱越的意图。

这到底是无上的荣宠,还是更深层次的羞辱?

魏忠贤跪在地上,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他那颗在权谋斗争中浸淫了几十年的脑袋,此刻也成了一团浆糊。他看不懂,他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位少年天子的路数。

“怎么?”朱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朕的刀,站着,还怎么替朕砍人?”

他再次重复道:“朕让你,坐下。”

这一次,魏忠贤听清了。

他也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荣宠,更不是羞辱。

新君这是在用无上的恩宠,来换他魏忠贤的粉身碎骨!

新君这是在用一种最首接、最震撼的方式,向他魏忠贤,也向天下人宣告:魏忠贤,从今天起,不是一个罪人,而是我朱由检最特殊、最倚重的一把“刀”!你们所有人都得看着,我对我的刀,有多么“与众不同”!

这一个“坐”字,既是给了他魏忠贤一颗定心丸,让他死心塌地地去卖命。

同时,也是在他魏忠贤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根更紧、更无形的绞索!

因为从他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与整个文官集团、勋贵集团,站在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他将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他将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只能紧紧地、卑微地,依附于这位赐他“坐”下的新君。他的所有权势、荣辱、生死,都将系于皇帝的一念之间。

想通了这一切,魏忠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让他浑身发冷。

眼前的少年天子,哪里是什么初出茅庐的雏鸟。

他分明是一个将人心和权术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魔王!

“老奴……老奴不敢……”魏忠贤的声音嘶哑,身体抖得像筛糠。

“嗯?”朱越的眉头微微一挑,眼神中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魏忠贤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挣扎着,用那双因为长时间跪地而发软的腿,缓缓站了起来。他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被推倒的太师椅。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山火海之上。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王府护卫们鄙夷的目光,崔呈秀等人震惊的目光,以及,龙椅方向那道如同实质般、洞穿一切的目光。

他扶起那张太师椅,犹豫了千百分之一个刹那,最终,还是一咬牙,将半个屁股,小心翼翼地、用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搭在了椅子的一角。

他坐下了。

在乾清宫,当着新君的面,坐下了。

这一坐,坐实了他“奸佞”的罪名。

这一坐,也坐稳了他作为“恶犬”的地位。

看到这一幕,朱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需要一个唯唯诺诺、失去獠牙的魏忠贤。他要的,就是那个权倾朝野、人人畏惧的九千岁!只有这样的魏忠贤,才能成为他手中最好用的那把刀,去撕开大明朝那块己经长满了脓疮的遮羞布!

“很好。”朱越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姿态放松,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饭后的一场消遣。

他看了一眼墙角的崔呈秀等人,淡淡地说道:“至于你们……”

崔呈秀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如捣蒜:“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啊!”

“饶命?”朱越轻笑一声,“朕的江山,刚刚坐稳,正是用人之际。杀了你们,岂不是浪费?”

他指着崔呈秀,说道:“你,不是会写文章吗?朕命你,立刻以朕的名义,拟旨昭告天下。”

“旨意有三条。”

“其一,大行皇帝于八月二十二日宾天,朕于皇兄病榻前,亲承遗命,即皇帝位。明年,改元崇祯。国丧期间,天下臣民,皆着素缟,禁绝娱乐嫁娶。”

“其二,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侍奉先帝有功,忠心可嘉。朕在位期间,着其继续总理司礼监事务,提督东缉事厂。凡军国大事,内阁票拟之后,需先送司礼监,由魏忠贤批红,再呈朕御览。”

“其三,京师戒严。命神机营统帅赵率教,暂代京营总戎一职,节制三大营。命英国公张维贤,协守京师九门。无朕之令,任何人不得擅调一兵一卒。”

这三道旨意一出,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朱越这堪称石破天惊的安排,震得头皮发麻。

第一条,是宣告自己即位的正统性,无可厚非。

但第二条,是什么意思?

不仅没有清算魏忠贤,反而进一步确认了他“批红”的权力!“批红”,那是司礼监代皇帝行使的最终决策权,是太监权力的顶峰!这等于是在向满朝文武宣告:朕,就是要用魏忠贤!而且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用!

这哪里是打压阉党?这分明是给阉党喂了一颗定心丸,不,是十全大补丸!

而第三条,更是狠辣!

他将京城的军权,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赵率教是他在关键时刻策反的将领,张维贤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现在,这两人都被他推到了前台,成为了自己掌控京师的“双保险”。

这三道旨意,一手抓住了“法统”,一手抓住了“监察权”(通过魏忠贤),另一手,则死死地攥住了“军权”!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这位年仅十七岁的新君,就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蛮横而高效的方式,完成了权力的交接与巩固!

崔呈秀跪在地上,己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连连磕头:“奴才……奴才遵旨……这就去写……”

而坐在太师椅一角,屁股还不敢坐实的魏忠贤,此刻心中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着龙椅上那个神情淡漠的少年天子,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从一个泥潭,跳到了另一个泥潭。

现在他才明白。

他不是跳进了泥潭。

他是被一条来自九幽深渊的幼龙,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而他,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