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化作的蝴蝶，颤巍巍停在悟空肩头，翅膀上流转的符文，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像是生命即将消逝的信号。

悟空攥紧手中的通灵宝玉，正要循着素娥残留的妖气追去，忽听得贾府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扭曲声。

贾府围墙外的叫卖声戛然而止，卖糖葫芦的老汉，举着草把僵在原地，竹签上的山楂滚落满地，

只见百米外的藏书阁顶部，朱红飞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瓦片如活鱼摆尾般片片竖起，折射出诡异的暗金色光芒。

“快看！贾家楼在动！”茶摊旁的书生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裤腿上浑然不觉，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

绸缎庄的绣娘丢下绣绷，当铺的朝奉撞翻算盘，整条朱雀大街的行人，都仰头望着那座不断变形的楼阁。

“这、这莫不是妖怪作祟？”卖豆腐的老妪攥着围裙后退，浑浊的眼睛盯着藏书阁中部，凸起的部分。

原本平整的墙体，正像被无形巨手揉捏般隆起，窗棂崩裂的脆响中，雕花木质竟长出尖锐的棱角，远远望去宛如某种巨兽的利爪。

更骇人的是，整座楼阁开始缓缓首立，地基处，竟然传来石块挤压的闷响，

九层高的建筑底部，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土而出。

“龙！是龙鳞！”有个孩童突然指着空中尖叫。不知何时，碎裂的瓦片化作细碎的鳞片悬浮半空，每片都流转着幽光，

人群中爆发骚动，有人跪地磕头，有人拔腿狂奔，惊呼声与哭喊声交织：“老天爷降灾了！”“快逃啊！这是蛟龙现世！”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藏书阁彻底化作庞然大物，龙首冲破云层，龙尾扫过屋脊，整条街的灯笼，在气浪中炸裂成星火。

“这是文渊蛟龙！”蝴蝶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黛玉特有的清冷，却因恐惧而微微发颤，“当年女娲补天，用文曲星的墨汁浇筑书架，镇压邪祟，如今被仙娥唤醒......”

话音未落，蛟龙己彻底成型，它仰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声浪所过之处，树叶纷纷化作齑粉。

巨口大张间，密密麻麻的诗词书卷，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李白的《将进酒》化作丈长利剑，剑气纵横；杜甫的《兵车行》凝成黑色锁链，在空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哗啦’声。

每篇诗文，都泛着镇压符咒的金光，将围攻的仙娥，打得狼狈不堪。

素娥侥幸躲开由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所凝成的剑气，发髻散乱，脸上带着不甘的怒意。

她恼羞成怒地甩出判官笔，尖声叫道：“区区书灵也敢作祟！给我——”她的咒语尚未念完，就被蛟龙的第二声龙吟打断。

这次从龙喉中滚出的，是晦涩难懂的《楚辞》古音，声波如实质般扩散，震得藏书阁的琉璃瓦纷纷炸裂，碎成漫天星斗。

仙娥们面面相觑，她们虽通仙语，却无人能解、这跨越千年的文学密语，一时间攻势停滞。

“看俺老孙的！”悟空抓耳挠腮，绿豆大的汗珠顺着猴毛滚落，他眼珠一转，突然扯下一片龙鳞。

那龙鳞在他手中化作金光闪闪的快板，他一边有节奏地敲打，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蛟龙老哥听我说，您这发音太硬核！‘路漫漫其修远兮’，不如念成‘卤蛋拌鸡丝’！”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蛟龙喷出的《赤壁赋》僵在半空，那些化作战船的文字，停止了前进。

仙娥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哈哈哈，弼马瘟果然是弼马瘟，竟用这等粗鄙之语！笑死我了，‘卤蛋拌鸡丝’，亏他想得出来！”

“大胆泼猴！”蛟龙的怒吼震得满架藏书纷纷坠落，“吾乃文曲星亲封的守书灵，岂容你用市井俚语亵渎！”

它愤怒地甩动尾巴，《全唐诗》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首诗都化作文字利刃，朝着悟空疾射而来。

悟空左躲右闪，肩头的蝴蝶突然振翅：“诗词本是传情达意，不拘泥于形式！您看‘举杯邀明月’，若换作‘举杯啃鸭头’，虽俗却也有趣！”

这句话让蛟龙的攻击陡然一滞。素娥趁机指挥仙娥祭出缚仙索，那绳索上缠绕着幽蓝色的火焰，所过之处空气都扭曲变形。

千钧一发之际，蛟龙突然张口吞下《西游记》原稿，书页纷飞间，悟空的金箍棒暴涨三丈，

恰与蛟龙吐出的“真假美猴王”章节共鸣，化作万千文字长鞭，朝着仙娥抽去，鞭梢所到之处，传来仙娥们的痛哭尖叫。

“原来如此！”悟空眼睛一亮，索性跳上龙首，揪着龙须大喊，“问君能有几多愁，愁个毛线啊愁！您把‘愁’换成‘球’，气势立马翻倍！”

蛟龙刚要发怒，却见素娥的哭丧棒，带着腥风朝着蝴蝶击去，龙尾猛地横扫，《孙子兵法》化作铜墙铁壁，堪堪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蛟龙突然剧烈震颤，鳞片间露出半卷残破的《山海经》。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显露出“烛龙衔火照天门”的古篆。

素娥刚要指挥仙娥趁机攻击，却见蛟龙突然昂首，龙口中吐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

“这是《海外南经》的镇压咒！”蝴蝶在悟空肩头急促振翅，那些文字化作青铜锁链，缠绕在仙娥的法器上。

素娥脸色骤变，她的判官笔，竟被刻着“凿齿持盾”的符文禁锢，动弹不得。

“看俺老孙的！”悟空跳上龙角，扯着嗓子喊道：“蛟龙大哥，它说‘凿齿’，不就是‘找吃的’嘛！肯定是饿了，快喂它！”

话音未落，蛟龙突然喷出一团黑雾，落地化作万千纸人。这些纸人皆是书生打扮，脖颈处却长着獠牙，

他们挥舞着写满“吃人”的书卷，齐声高呼：“吃人！吃人！吃那篡改天机的恶人！”

纸人军团如潮水般扑向仙娥，素娥的哭丧棒扫过之处，纸人瞬间复原，反而将她的衣袍撕出裂口。

“它们专克仙术！”蝴蝶焦急地说，“《狂人日记》的怨念能吞噬天庭咒法！”

果然，被纸人缠住的仙娥们，周身灵光黯淡，她们祭出的缚仙索、定身符都被“吃人”的喊声震成齑粉。

素娥狼狈地吐出一口鲜血，望着蛟龙鳞片间、若隐若现的《山海经》残页，终于明白，这些上古典籍化作的攻击，根本不是普通仙术能够破解的，

尤其是，孙悟空还在旁边胡乱解读，让龙语攻击，变得更加变幻莫测，素娥尖啸着遁入云层，临走前抛下狠话：“弼马瘟，你等着！”

尘埃落定后，蛟龙缓缓变回藏书阁模样，每一片龙鳞归位时，都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

最后一片龙鳞化作精致的书签，轻轻落入悟空手中。

肩头的蝴蝶轻轻触碰书签，符文流转间，隐约浮现出黛玉的轮廓，虽模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

“看来,以后得研究点文雅的招儿。”悟空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却见书架自动翻开《声律启蒙》，书页间夹着一张字条，字迹苍劲有力：“明日酉时，湖心亭，教你作诗——文渊蛟龙留”。

蝴蝶停在字条上，翅膀的荧光将字迹映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无声地笑着，期待明日的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