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鬼一步一步,从后院那口老井里爬了出来,动作不快,却像自带节奏感,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她说啥来着?”我看向小白。
“来剪头发……”小白声音有些抖,“老板,要不你就……给她剪了?反正你是理发师。”
“剪你大爷啊!她脑袋上全是水藻和淤泥,我怎么剪?!”我吼完就后悔了,红衣女鬼忽然抬起头看向我,眼睛里仿佛闪过一丝怒气。
“是你……你没预约……”她的声音像水底泡沫炸裂,气氛一下子压抑下来。
我哆哆嗦嗦地想退,但后背己经撞上了洗发椅。小白也开始往后缩,嘴里嘀咕:“我真不该用井水泡面,怪不得她生气了……”
“你泡她老家的水煮的泡面???”我一脸惊恐。
“不是!我……我就是顺手……”
“顺你祖宗的手!现在好了,她要对我们索命剪发了!!”
红衣女鬼己经飘到我们面前了,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颊,嘴角一抹似笑非笑,“剪头发……很重要……你们懂什么叫‘发’为命根吗……”
我心里一惊,想起了我在《聊斋沙雕怪谈》读过的一句话:“头发一寸,寿命三分,古人剪发,皆有深意。”
我咽了口唾沫,强行镇定地拉出剪刀,“你想剪哪款?”
“我要……命根剪。”她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一愣,看了看小白,小白脸都白了,“她说的不是发型,她说的是你命的根。”
我腿差点当场软成过期粉条,头皮发麻,大叫一声:“剪头发就剪头发,别搞封建迷信!”
她却毫无表情地走到理发椅前坐下,一动不动,只是目光诡异地盯着镜子里倒影着的我。我深吸一口气,提起剪刀,一边围上披肩一边嘴上开遛:
“啊,我跟你说啊,这剪刀可是有历史的……咱们这儿传说是民国年间一位道士的法器,剪过人的头发,也剪过鬼的因果……”
我忽悠着,手开始下刀,刚碰到她头发,剪刀突然“哐”一声弹开了!
“咦?”我愣住。
红衣女鬼缓缓开口:“这是封印过的头发。”
“什么?”我手都抖了。
“我死前,被母亲用发封魂,她不愿我做鬼,现在……你要剪开封印,就是让我解脱。”
我跟小白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这事不像是普通的理发需求,搞不好是个隐藏任务。阿飘也凑上来,一脸八卦:“老板,这可能是个支线剧情哦。”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果断召唤我的理发术必杀技:
“剪刀封印解术·泡面版!”
我从抽屉里掏出那根我一首珍藏的“泡面筷”——其实是竹制发簪加持的——迅速在剪刀上划了一下,念出口诀:
“康师傅在上,统一在旁,泡面调料,化作金光!”
红衣女鬼头顶的水藻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剪刀也发出一阵嗡鸣,竟然——剪进去了!
她低声一叹:“终于……有人能解开了……”
一缕头发断落,化作烟尘,屋内的温度突然升高,像是某种压抑的气场瞬间消散。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脸色竟然恢复了血色,身上的红衣也褪去阴气,变得透明而温柔。
她站起身,对我深深一鞠躬:“谢谢你,我终于能去找我娘了。”
“你娘住哪?”
“她……在三环外一个批发市场,她也卖花露水。”
我:“……”这家子都跟花露水有仇?
她的身影缓缓消散,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凉香。
我瘫坐在理发椅上,整个人都虚了。
小白递给我一碗己经泡得糊掉的泡面,“老板,你刚刚用的剪刀是不是上次捡到那把‘斩妖刃’?”
“……你现在才问?”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下,因为那剪刀我拿来剪包装袋了,现在有点钝。”
我看着那把冒烟的剪刀,忽然明白——我的店,是不可能太平的。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长着驴脸、穿着西装、提着粉红公文包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是李不稳理发师吗?”
“……你是谁?”
他把一张名片拍在前台:“您好,我是地府劳动仲裁委员会的,姓驴,专管阴间鬼魂就业维权事宜。我们收到投诉,说你强迫鬼魂营业,还用泡面骚扰他们的情绪健康。”
我嘴角一抽,小白在旁边噗地笑出声:“老板,开除我吧,我要去地府打工了,这儿太不正常了。”
我一拍桌子站起身,“不行,我要反诉!他们才扰乱我们正常营业流程!我要申请——阳间驱鬼正当防卫条例支持!”
阿飘忽然插话:“老板你是不是又在瞎编法律条文?”
我怒吼:“我编的不是法律,是自保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