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刚送走“新娘”，店里还残留着一股冥香与玫瑰花混合的怪味，小白正拿着拖把瑟瑟发抖，我打算休息一下。谁知前门的风铃猛地一响，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涌进屋里。

“叮铃铃……”

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旧式燕尾服，头戴高礼帽，帽子边沿还插着一根枯萎的黑羽毛。他拖着一个破旧的铁皮箱，每走一步，箱子都会发出金属碰撞地砖的沉闷声。

“晚上好，李老板。”他摘下帽子，脸上露出一个机械般僵硬的微笑。

“咱俩认识？”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笑了笑，指了指墙上的一张泛黄海报。那是小白从地摊买的“诡异灵异人物剪影图鉴”，上面模糊地印着几个恐怖传说人物轮廓。

其中一个戴高帽、披燕尾服、站在棺材边上的男人——正是眼前这位客人。

“原来你是传说里的……”我声音一顿，“魔术师。”

他点点头，手指缓缓滑过自己的脸：“我曾是舞台上的传奇，一场大型魔术中，我以‘剥脸换魂’为绝活，名动阴阳两界。首到——那一晚，我剥错了自己的脸。”

我皱眉：“剥错了？”

“我的脸，换成了观众席上的……某个恶灵的脸。”他低声说，“从那以后，我的脸不再属于我。每当午夜，我的脸会变形，成了它的模样。”

我看着他，现在这张脸虽然五官完整，却带着一种不属于活人的僵硬感，皮肤苍白干裂，嘴角勉强勾起的笑意仿佛被缝线拉扯出来。

“我找遍了所有法师、整容医生、剃头匠……他们不是被吓疯了，就是死在我家浴缸里。”他耸耸肩，“听说你的手艺，能剃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你是想让我帮你……剃脸？”

“是的。”他抬头，“我要把这张恶灵之脸剃下来，还原我自己的灵魂印记。”

“但你得小心。”他眯起眼睛，“剃到第七层时，它会醒来。”

我：“它是？”

他淡淡一笑：“寄生在我脸上的那只鬼。”

……

我让他坐到椅子上，打开灯光，特地调成偏冷色调，防止激起那只鬼魂的情绪。小白把一套“灵剃套装”拿来，里面有一把七层刃的黄铜剃刀，据说每剃一层，会接触到灵魂更深一层的伪装。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

第一刀，剃下他脸上干裂的表皮，浮现出一层淡灰色的皮膜，似乎是恶灵的保护膜。

第二刀，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笑脸，竟然像是贴在皮肤下面的一张符纸，嘴角不断上扬，咧出耳根。

第三刀，皮肤底下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那是一张似哭非笑的女性脸孔，嘴巴微张，好像正要对我说什么。

我心跳加快：“你脸下藏了多少人？”

魔术师声音沙哑：“那不是人，是我曾误换的灵……他们都……藏在这里。”

第西刀，空气开始变得冰冷，剃刀碰到的地方，竟流出红色液体，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第五刀，灯光忽然一闪一灭，小白大叫：“老板，镜子里他没脸了！！！”

我猛地看向镜子，果然，那魔术师的倒影，脸是一片模糊扭曲的黑影！

“坚持住，我快到了！”我喊道。

第六刀，我手腕微颤，这一刀几乎剃到了颧骨深处，他发出一声极其诡异的呻吟。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从他嘴里喷出：“别剃了——这是我的脸！！！”

我看见他的嘴裂到了耳根，舌头变成了黑色，眼睛全黑，一张女人的脸从他的脸皮下鼓了出来！

“这不是他该有的脸！”那女鬼尖叫着，“你剃掉我，我就带你一起下去！！”

我毫不犹豫地把“灵锁粉”拍在他脸上，那女鬼惨叫一声，被镇压回皮下。

第七刀，我吸了一口气，稳住手，把刀刃划过他额头，缓缓拉到下巴。

“啪嗒！”

整张脸皮——连同那女鬼的魂影一起，被剃了下来，落在地上，像一张咧嘴大笑的面具。

魔术师长出一口气，他脸上的皮肤开始恢复正常，呈现出一个清瘦但清秀的中年男子脸庞。

“我……终于是我了。”他声音颤抖。

小白一边呕吐一边举起剃下的脸皮：“老板！这脸怎么办？”

我淡定地将其放入“冥面袋”中，封口：“这玩意别乱放，今晚送去脸谱山镇魂阁，给它编个号。”

魔术师站起身，对我鞠了一躬：“谢谢你，李老板。以后……我不会再剥别人的脸了。”

我瞥了他一眼：“你下次再乱剥，脸都不一定剃得回来。”

他笑着点头，拎起箱子，慢慢走出理发店。

风铃轻响，他的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店里恢复了平静。

小白瘫在椅子上：“老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们这店不是理发铺，是‘皮影会’。”

我苦笑一声：“理发理的是头发，有时候，也得理一理——脸皮底下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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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

隔壁大妈带着她养的布娃娃进了店：“老板，我家这娃娃最近老自己梳头……是不是你店门口吹的风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