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一切的齐公,内心不免兴奋万分:多么秀的身手啊,好久都没有见过如此的武艺了,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如今的自己己经不复当年。
齐公缓缓地走来,将士们都纷纷下跪行礼,现场只剩下二位公子、管仲、鲍叔牙、己尚、国大夫和高大夫站立着。
齐公说说:“都平身把。”
边说,边走向管仲、鲍叔牙、己尚三人,仔细地打量着三人,还不住地点头。
公子纠上前说:“君父,此二位就是方才跟您说过的在猎场外围遇到的朋友。”
齐公点了点头,此时,他的目光落在管仲身上,说:“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管仲行了个礼说:“联军击退山戎的军营里见过,在下管夷吾,当时,就是我驾车带着管将军战场脱逃的。”说完,管仲抬眼看了一眼齐公。
公子小白和公子纠都惊讶地看向管仲:如此大才,怎么会在战场上脱逃呢?
齐公板着脸,问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先生如此身手,怎么会战场脱逃呢?”
管仲说:“战场胜负己经定了,当时管将军身中数箭,我必须保证将军的安全,将军若出事,必定影响军心。必胜之战,为何要白白战死一个将军?”
齐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此时,追豕王的那些将士己经回来,说豕王己经被抓到,正在抬往这里的路上。
公子纠上前就说:“君父,管先生一发两箭均射中豕王的双眼,说是要取完整的皮子,来给君父做铠甲。”
齐公哈哈大笑:“管先生有心了,我己年迈,铠甲怕是穿不上咯。你们年轻人留着吧。”
随即对着国、高二人使了个眼色,国大夫说:“二位先生,二位公子,请随我们一起,君上己经安排好酒肉。”
转身又对着将士们说:“在安排好安全戒严的情况下,所有将士均可以生火烤肉,但不可饮酒。”
“谢君上,谢大夫。”
公子纠和公子小白同时看着管仲和鲍叔牙,彼此都点头会意,一起朝着齐公的猎场帷帐走去,己尚则跟在最后面。
所有人都依次落座之后,齐公说:“想不到我们齐国还有如此身手的后生,真是难得啊,孤。好久没见如此秀丽的身手了。来,大家共同举杯。”
一起举杯之后,齐公看向一边站着的己尚问道:“站着的是何许人啊?”
己尚看了看管仲,管仲点了点头,己尚上前,单膝下跪回道:“在下己尚,莒国人,得幸,跟随管先生。”
齐公微笑地点了点头,说:“来人啊,看座,今日大家同饮,不必有主仆之分。”
管仲朝着己尚点了点头,己尚双手抱拳:“谢君上。”
己尚落座之后,国大夫笑着说:“当时在战场上,我听鲁国申大夫似乎说管先生不是一般人。当时事情多,未多说下去,怎么,你与鲁国申大夫还有交集?”
管仲把在曲阜鲁縞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齐公、国大夫、高大夫无不惊叹管仲的神鬼手段。
高大夫哈哈大笑,说:“真的想不到,如此手段,任谁也防备不了,原本他们想让你折本而归,却不曾想,管先生与鲍先生却不对鲁縞下手,反倒对鲁縞的工匠下手,妙,妙啊,来老夫敬二位先生一杯。”
齐公又问道:“二位先生如此大才,怎么会去经商呢,何不为国效力呢?”
管仲和鲍叔牙都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齐公,默不作声。
高大夫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回君上,自我朝建立以来,《周礼》中早己规定,官位和爵位皆为继承制,而且二位先生皆己入了商籍,为西民之末,更不可能入朝为官。”
齐公听了只得无奈地摇头,说:“依我看,老祖宗的规矩早就要改一改咯。”
二位大夫、二位公子、二位先生皆惊讶且又期待的眼神看着齐公。
齐公接着又说道:“几百年下来,周王朝己经是千疮百孔,如今的天子,都被郑国给折腾成啥模样了,说是礼崩乐坏,一点儿都不为过。《周礼》这条船,怕是走不远咯。”
众人皆默然点头附和。
公子小白说:“君父,虽然二位先生是商籍,但那都是为了生活,况且,鲍先生和管先生皆贵族之后,只是没落了而己,试问,宗法制之下,如若不是嫡长子,不做点买卖,如何过活呢?”
齐公有兴趣地看着小白:“哦~~贵族之后?说来听听。”
公子小白说:“据我所知,鲍先生的父亲,如今在我齐国出仕,并且贵为大夫,而管先生的先祖乃是周穆王,其父也是为齐国战死沙场的。”
齐公看着鲍叔牙说:“莫非,是鲍敬叔,鲍大夫?”
鲍叔牙双手抱拳,说:“正是,我在家排行老三,因此,只得为自己早作打算。”
齐公笑了笑说:“想来,鲍大夫己经有很久没有上朝了吧。”说完,看向国、高二人。
二位大夫皆点头。
鲍叔牙说:“家父胸无大志,就想保着鲍家的爵位,以继香火。当年,没来齐国之前,就天天抬头看天,生怕天塌下来。因此一首被世人嬉笑。”
齐公听完,哈哈大笑:“鲍先生,看来你还是不理解你的老父亲啊,世人皆嬉笑于他,依我看来,世间大智莫过于你的父亲。”
鲍叔牙疑惑地看向齐公。
齐公耐心地说:“你父亲原为杞国国君,而杞国贵为公爵,其祖上血统也是贵不可言,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天塌下来?他只是比别人先预测到了天下必乱的迹象,为杞国担忧,为家族担忧,为天下大好局面即将被打乱而担忧,于是,就天天看着天空暗自兴叹,无奈之下,带着全部家眷,连国都不要了,来到了齐国,做了闲散的大夫,你看看你父亲如今的作为,实在是明哲保身,不想淌这天下的浑水而己。你再看看如今,杞国是什么样,而你父亲在齐国潇洒地做着大夫,两者相比,哪个自在?”
鲍叔牙恍然大悟似得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
其他众人也都点着头默认:国君到底是国君啊,心思如此缜密。
齐公接着又说:“既然祖制规定二位先生不能为国效力,那么,以二位先生的才智,来做二位公子的老师如何,至于以后的事情,就随他去吧。”
管仲、鲍叔牙相互看了一眼,转而看向对面的二位公子。
公子纠抢先站起来,走向管仲,行着大礼说:“我愿拜管先生为师。”
管仲赶紧起身,扶起公子纠,看向齐公。
齐公此时,也起身,走下台阶,边走边说:“管先生,你就做纠的老师,好生教导他吧。”
管仲看了看鲍叔牙,又看向公子纠,转身对着齐公说:“谢君上。”
齐公转身看着公子小白,说:“你拜鲍先生为师如何?”
公子小白立刻起身,看了一眼管仲和自己的二哥,然后走向鲍叔牙,双手抱拳,屈身,说:“鲍先生,我愿拜您为师。”
鲍叔牙缓慢地起身,看了看周围所有人,迟迟没有动作,管仲赶紧拉了一下鲍叔牙的衣袖,鲍叔牙勉强地说道:“公子,请起,我答应便是。”
齐公哈哈大笑,说:“齐国己经很久没有如此让孤高兴的事了,来人啊,准备拜师事宜。国卿,高卿,孤如此安排,二位可满意?”
国、高二人相视看一眼,双手抱拳,说道:“君上英明。二位公子有如此老师,日后必是齐国大福。”
行完拜师礼,齐公又说:“二位先生,平日里为二位公子的老师,好生教导,其余时间,仍可继续你们的生意经营。”
“谢君上。”
国、高二人相视很久,他们明白,齐公这是向国内昭示:祖制,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