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明。

理发铺里空气清新、宁静，仿佛昨日一切动荡不过是一场梦。然而沈燕知道，那场梦是真实发生的，而自己也再无法回到从前。

他靠在柜台边，缓慢擦拭着剪刀。李老板己经睡眼惺忪地坐在沙发上啃油条，一边望着店门口的风铃发呆，一边嘟囔：“这年头清晨来剪头发的灵魂，真是越来越少了。”

“因为真正的裂缝，暂时闭合了。”沈燕放下剪刀，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眼神却越过了街道，望向了某个更深层的空间。

自从成为“意识守门人”，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楚地听见路人短暂的情绪波动、感知他们梦中未醒的恐惧与秘密——但他没有沉溺于窥探。他明白，这是赐予，不是特权。

正当他沉思间，门外风铃猛地响动，一个披着风衣、头戴破帽的高大男人走进理发铺。

“来剪个……离别的发型。”

沈燕目光一凝。那人虽然戴着墨镜，但他感知到——这是一个“行走在梦境边缘”的人。他不是幽魂，却也并不属于完整的现实。

“你走错地方了。”沈燕淡淡道。

“我没走错。”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道刺眼的伤疤横亘在额头，他将一枚青铜色的圆徽轻轻拍在理发椅上。

“我来自‘灵媒协会’。”

沈燕闻言眼皮一跳。

“你们还存在？”

男人点头，低声道：“从裂缝形成那一刻起，我们就一首在。你能活着从‘意识之井’归来，说明你己经和她完成了契约。”

“你说的‘她’，是画中那位哭泣的女子？”

“是她，也不全是她。”男人缓缓道，“她的真正身份，是意识深渊的‘源灵’，她是裂缝中最早的牺牲者，同时也是唯一没被完全吞噬的灵魂。”

“我们称她为：‘初祸之灵’。”

沈燕沉默片刻：“你们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加入我们。”男人声音低沉，“裂缝暂时闭合，但并未彻底消散。意识之海的另一端，有新的异动。我们需要你，守门人。”

“为什么是我？”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属牙，“因为你是第一个成功‘回溯自身完整记忆’的意识融合者。而且，你有她的眷顾。”

沈燕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缓缓站起身。

“如果我答应，会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现实身份，可能永远消失。你会成为某种‘灵媒过渡体’，日后既要保护现实意识的流动，又要阻止那些潜伏在深梦中的噬念者。”男人看着他，“换句话说，你将变成连接梦与现实的缝合线。”

“……听起来不太像一个轻松的职业。”沈燕淡笑。

“但你天生属于这里。”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沈燕心中。

他想起画卷中那女子的眼神，想起李不稳死死握住他手臂的那一瞬间，想起在裂缝世界中每一个迷失灵魂的呐喊。他终于明白——他早己不是旁观者。

“我答应你。”沈燕点头。

男人点头，将青铜徽章放在他掌中：“欢迎加入，守门人。”

那一刻，徽章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编号094：灵媒守门人·沈燕，权限开启。」

与此同时，他眼前闪过一组奇异的符号，像是一段梦中的地形图，又像是一份通往未知维度的航线。

“从现在起，你会接收到一些‘指引任务’。不是命令，而是提醒。选择权仍属于你。”

沈燕握紧徽章，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背过身，边走边道：“我叫林炁。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你可能会在梦里见到我。”

林炁走出理发铺，风铃再次响起，他的身影像雾一样消散在晨光中。

沈燕回头望向剪刀，它仿佛也被赋予了某种“新的功能”，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

不久后，李老板从厨房探出头来：“沈哥，刚才那个客人咋没付钱？”

沈燕笑笑：“他不是来剪头发的。”

李老板挠挠头：“你这店越来越玄了……不过我喜欢。”

沈燕看向窗外。路上的人群如潮水流动，意识的海洋悄然波动。他明白，这是平静前的短暂喘息。

而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