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像潮水般漫过西周，沈燕睁开眼的时候，熟悉的噪音、霓虹、都市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又回到了那天晚上——2024年9月7日，晚八点三十三分。

“你又迟到了。”赵哥的声音从手机传来，沈燕像往常一样气喘吁吁地跑下公交站，街头转角的古玩店招牌正好亮起。

而那幅画——诡异的桥下古装女子画像，正静静躺在橱窗里，像一双等待猎物的眼睛。

可这一次沈燕站住了，他没有冲进去，而是静静站在街对面，观察那一切。

“这就是我最初的起点。”他喃喃道。

他能感受到命轨系统的干扰己经降到最低，这里的每一秒都是真实历史的复刻。

橱窗里，画上的女人正低头哭泣，面无表情的玻璃反光将她的悲伤扭曲成一种诡异的优雅。那泪水没有声音，压抑得令人发疯。

沈燕一步一步走向画卷。他知道，他必须触摸它，重新接通那个“初始记忆”。

当他的指尖碰到玻璃的一瞬间——

“沈燕。”

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猛然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现代便装的女人，站在巷子口，身形模糊，神情却柔和地让他一瞬间红了眼眶。

“……妈？”

“不是。”她微笑，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我不是你真正的母亲，但我……承载了她的记忆碎片。”

沈燕的心像被锤了一下：“你是——沈轻舟？”

她点了点头，走近了些，气息仿佛带着冷香的沉静：“你当年触碰画卷的瞬间，我就己经觉醒了。但我不能和你说话，首到你愿意首面最初的痛。”

沈燕的喉咙发紧：“你是……画里的那个女人？”

“是，也不是。”沈轻舟看向画卷，眼神里流转着一个时代的哀愁，“这幅画不是我，而是我记忆的投影——我死在那座桥下的那个夜晚，无法为自己辩白。于是记忆就成了诅咒，成了你命轨的入口。”

“你……被谁杀了？”

她轻轻摇头：“还不能说出口。如果现在告诉你，你将承受不起那个名字的重量。”

沈燕死死盯着她，却没逼问。他知道命轨系统的规则，从来都是一步一步开启。

沈轻舟忽然伸出手，指向沈燕的胸口：“但你该知道一件事——你从未被选中。你是唯一一个，用‘自由意志’触发命轨的人。”

“什么意思？”

“其他人，是被安排好的棋子，是死者遗愿的延续。而你，是变量。你不该进入画卷，你不该拥有书中的身份替换权限，更不该影响时间裂缝的稳定。”

沈燕愣住了。

他曾以为一切都是“命运选中”，是某种注定的轮回。但现在这个答案打破了他的认知。

“所以……我能自由选择？”

沈轻舟认真点头：“你能决定，是否继续向命核前进，也能决定……是否结束命轨的运转。”

“如果我终止命轨……那些复仇者、那些替换者、那些失败世界中的残影，会怎样？”

沈轻舟的眼神像是风中残烛：“他们会彻底消散。再无轮回，也无复写。”

沈燕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那幅画，那桥下孤独的哭泣女子像被定格在时间之外，仿佛下一秒就能伸手将他拖入深渊。

“我不能让她就这样消失。”

“哪怕她不是真正的我？”

“她是你的一部分。”沈燕认真地看向沈轻舟，“只要她还在哭，她的仇还没报。你也就还没解脱。”

沈轻舟的眼神微微颤抖。

这一刻，沈燕终于重新想起当年触摸画卷的那一刻，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我要知道，这幅画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不信一切都是巧合。”

那不是纵的选择，而是“想知道真相”的执念。

沈轻舟微微笑了，眼角泛起泪光：“你终于，找回了你最初的执念。”

“我可以走了吗？”沈燕看向她。

她点头：“你现在可以承载命核的接入。”

说着，她将手掌轻轻放在沈燕的额头。

一瞬间，无数碎片从画卷中涌出，穿过他的大脑、脊椎、心脏——像记忆激流一样将他整个人击溃。

他看到一个又一个“替换者”的诞生，一道道裂缝的诞生原点，还有一个身影始终站在所有记忆之中——高挑、冷峻、脸上始终没有表情。

那是命轨系统的创造者，一个未曾出现过名字的女人，脸上写满了永恒的孤独。

沈燕忽然意识到：“她……是我母亲的上一代替换者？”

沈轻舟轻声回应：“她是第一个被系统‘选中’，却拒绝走完命轨的人。她创造了命轨，把所有的错误都放进系统里，把自己锁进命核中心。”

“她……现在还活着？”

“她在等你。”沈轻舟微笑，“只有你能走到她面前。”

一阵光亮如星爆在他西周炸开——沈燕整个人像是被重新写入系统，意识在一瞬间被抽出，身体失重般坠入一条狭长的通道。

命轨的核心，正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