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深沉,泣桥之上,沈燕一步步靠近那个静静站在桥中央的身影。
那女子一袭青衣,长发随风而动,面容模糊却熟悉,像是尘封记忆中残存的一角,轻轻撩拨着沈燕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沈轻舟?”他试着喊她的名字。
女子没有回头,却像听到了什么似的,缓缓转身,露出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年轻的沈轻舟,美得不似尘世,却透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空洞。
“你终于来了。”她轻声说,声音似远似近,如同从水面倒影里传出,“你准备好了吗?”
沈燕站在桥头,隔着雨幕与她相望。他不确定她是否就是母亲,但她确实知晓他的身份,甚至在等他。
“你……是她吗?”他问,声音有些发颤。
女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身继续走向桥的另一头,边走边说:“你要知道命轨的真相,就必须走完这座桥。”
“如果我走过去,我还会回来吗?”
“回不来。”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声音像极了曾在他梦中回荡的那一句,“你若真想改变命运,就别回头。”
沈燕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桥下,水流并不湍急,却似深不见底,偶尔闪烁着某种光泽,像是记忆碎片在水中翻滚。他记起镜塔中老人说的那句:“桥的尽头,是命轨系统最初的起源。”
雨水打在肩上,却似无声。
第二步。
“泣桥”之名的由来,或许正是为了提醒每一个踏上它的人,命运的重量并非人人能承受。
第三步。
桥身轻微晃动,他脚下的石砖仿佛不再坚实,而是变得透明,隐约能看到过往的影像在其下翻腾——有幼年的他、有沈轻舟凝视画卷的神情,还有他车祸穿越的那一瞬。
第西步。
一只干枯的手忽然从水中伸出,猛地抓住他的脚踝!
沈燕身体一震,差点跌倒。他低头,那只手正死死拉着他,手臂延伸在水下,看不到源头。更多的手影在水面浮现,像亡者不甘的怨念。
“别看他们。”那女子站在桥头,语气冰冷,“他们是失败者,是未能承受真相的人。他们只想拉你陪葬。”
沈燕咬紧牙,继续向前。
第五步,第六步,第七步……
当他走到桥中央,周围的世界忽然变了。
雨停了,风停了,西周不再是昏暗的水面与夜色,而是一片星光璀璨的广袤空间。
桥不见了,女子也不见了。
沈燕孤身一人,站在一块悬浮的平台上,而眼前,是一扇巨大无比的门。门上布满符号与花纹,有些似文字,有些似图腾——它们不断流动,仿佛在“读”他。
那是“命轨之门”。
他靠近,门缓缓张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向他涌来,像是整个系统在“扫描”他的存在。
【身份确认:破轨者。】
【命轨编号:A-01-失衡观察体。】
【权限更新中……】
【请问是否启用母系血统追溯:沈轻舟 / 编码MN-00】
沈燕心跳加快,几乎不敢相信。
他点头,门前浮现一道光幕,旋即显现出大量密密麻麻的数据,像是某种文明的心跳记录。
“沈轻舟——项目创始人之一。主张保留人类自由意志与命运选择权,反对‘轨道统一计划’。”
画面一转,出现沈轻舟被迫签署放逐协议的片段。
“她被迫离开,是因为她拒绝让命轨系统成为唯一的生存方式。”
又一段影像闪现,是沈轻舟将某个记忆种子注入一个婴儿的体内——那是沈燕。
【母体信息成功融合。您己成为命轨解锁者。是否进入‘断轨灯’核心层?】
沈燕低声道:“是。”
周围瞬间被白光吞没。他仿佛落入某个无尽深渊。
当他再度睁眼,眼前是一座……“书库”。
无尽高墙、无数浮动书页、交错的楼梯与漂浮的符文构成了这座书库的主体。这里没有地面,只有思想的流动。
每一本书都像是一个灵魂的残片,有的燃烧,有的哭泣,有的封印着古老名字。
“这里是……”他低声。
“断轨灯的核心。”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看见一个少女。
她一袭黑衣,身后浮现淡淡机械纹理与符文,她的瞳孔是琥珀色的,里面倒映着流动命轨的线条。
“我叫漓。”她说,“我是命轨系统的……最后一个守门人。”
“你也是……人类?”
“曾经是,现在不是。”她低头,轻轻翻开一本书页,“我也是破轨者之一,只不过,我失败了。”
沈燕看着她,眼神一凝。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我没等到你。”漓平静地回答,“但现在,你来了。我们要重新选择命轨,而不是被选择。”
“那我该怎么做?”
“读书。”她将那本飘浮的书递给沈燕,眼中浮现难以言明的情绪,“每一本书,都是一条命轨。你可以重写其中任意一本,而你要找到的,是你母亲写下的那一本——那是开启最终裂缝、改变所有命轨的钥匙。”
沈燕接过书本,书页在他手中自动翻开——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如若命轨不可控,愿你在千裂万象中,找到真正的‘我’。”
落款:沈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