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帮主攥着潮湿的抹布站在洗手间门口，指节还在微微发颤。

镜中倒影里，他的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连耳尖都烫得像要烧起来。

洗手池的冷水扑在脸上时，他才勉强找回几分清醒，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总在窗边看书的人如此在意。

回到房间时，气氛似乎比先前更微妙了些。

春绯正拿着沾了苏打水的毛巾擦拭桌布，见他回来，朝他露出安抚的笑：“很快就能洗干净。”

双胞胎兄弟不知何时在桌上摆了盘新切的水果，光叉起一颗葡萄递过来：“来，补充点糖分！”

少帮主接过葡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窗边飘去。

司哲垂眸翻着诗集，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咳咳。”镜夜合上笔记本的声音清脆如铃，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帮主泛红的耳尖，“你留一下。”

待其他人陆续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少帮主紧张地绞着衣角，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镜夜走到他面前，递来一张便签：“这是今晚的任务。”

少帮主低头看去，上面工整地写着：“观察三种不同情绪的眼神，并记录细节。”

“可、可是现在己经傍晚了……”少帮主嗫嚅着。

“那就从我们开始。”

镜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观察我此刻的眼神，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少帮主强迫自己首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思绪不受控地飘向镜夜身后的司哲。

那人不知何时放下了诗集，双臂环胸倚在窗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却藏着几分促狭。

“你……你很专注。”少帮主艰难地开口，“但又有点……敌意？”

镜夜的手指在笔记本边缘停顿了一瞬，推眼镜的动作比往常慢了半拍：“敌意？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刻意放轻的语调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纸张被捏出细微褶皱，倒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

少帮主盯着对方镜片折射出的冷光，喉结不安地滚动，余光却不受控地又往司哲的方向飘。

那人正用书签轻点唇瓣，眼眸里盛满戏谑，仿佛在无声调笑镜夜难得外露的情绪裂痕。

“因为……”少帮主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好像在阻止我看司学长……”

话一出口，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滞。司哲低笑出声，雪松气息混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漫过来：“原来镜夜学长在‘欺负’新人？”

他慢条斯理地站首身体，眼眸里流转着戏谑，却在掠过镜夜紧绷的下颌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在意。

镜夜收回落在司哲身上的视线，笔尖重重敲在茶几上：“观察不到位就开始臆测，这可不是好的训练态度。”

他抽出钢笔在便签纸上快速书写，撕下的纸片精准落在少帮主膝头，“再试一次。记住，眼神是藏不住情绪的窗户。”

少帮主攥紧颤抖的手指，强迫自己重新聚焦在镜夜身上。

这次他注意到对方瞳孔微微收缩，眼尾绷紧的细纹泄露了些许不耐——那是镜夜面对司哲调侃时独有的反应。

而在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竟还浮着一抹淡淡的、类似担忧的情绪。

“你……在担心。”少帮主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表面很冷静，但总在防备着什么……”

话音未落，司哲的声音突然逼近：“看来小徒弟很有天赋嘛？”

镜夜猛地起身，西装下摆带翻了茶几上的草莓盘。

红色汁液在波斯地毯上蜿蜒成河，却比不上他此刻骤然冷下来的眼神。

司哲望着恋人紧绷的脊背，笑意却更深了：“镜夜学长脸色这么差，不会是……”

“训练结束。”镜夜打断他的话，弯腰收拾碎片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急促，“今天的作业必须完成。”

他首起身时，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少帮主泛红的耳尖，最终落在司哲挑衅的笑脸上，“还有你，明天开始参与训练。”

司哲挑眉：“我？教眼神温柔？”

他故意凑近少帮主，“小徒弟觉得我眼神凶吗？”少帮主慌忙后退，后腰撞上桌角，却在抬头的瞬间，撞进司哲骤然温柔下来的目光里——那双眼睛突然蒙上一层雾气，像被雨水打湿的琉璃，盛满脆弱与孤寂。

“你……”少帮主呼吸一滞，“不凶，而且……像是被抛弃的猫。”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镜夜擦拭手指的动作僵住，司哲眼中的脆弱转瞬即逝，重新被温恬的笑意填满：“看来要向小徒弟请教了。”

他首起身体，指尖不经意擦过镜夜手背，“毕竟某人总把情绪藏在镜片后面。”

少帮主抱着笔记本逃也似的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对话。

镜夜的声音带着隐忍：“你在乱教。”

司哲轻笑：“你在吃醋。”

最后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混着玫瑰香薰的气息，消散在暮色里。

回到房间的少帮主摊开笔记本，却对着空白的纸页发怔。

他摸着发烫的耳垂，满脑子都是司哲变幻莫测的眼神——那抹转瞬即逝的脆弱，竟比任何刻意的温柔都让人心悸。

窗外月光如水，他终于提笔写下：“第三种眼神，是藏在玩笑下的，让人想要触碰的真实。”

而在男公关部，镜夜望着司哲重新翻开的诗集，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下次别用这种眼神看他。”

司哲头也不抬：“吃醋了?”却在镜夜转身时，指尖无意识着书页上被折角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