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在一个不大的南方小镇，镇子靠着山，湿气重，冬天常年看不到太阳，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潮味。小时候大人告诉我们，不该在晚上随便出门，尤其是在冬至前后。

可我偏偏不信邪。

那年冬至，我十八岁。正在外地上大学，回镇上过节。那天晚上我跟朋友喝酒喝晚了，回来己经快十一点。回家的时候，为了抄近道，我走了一条平常不怎么走的老街。

那条老街己经半废，铺着青石板，两边的老屋都破败不堪，门窗上糊着黄纸，像是给人封了魂。

我刚走进老街，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风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走了大约五十米，我看到路边有一盏昏黄的灯，灯下是家开着门的小铺子。

那铺子之前没见过，招牌是用毛笔写的三个字：“断指铺”。

你敢信？谁家店名会取这种诡异的名字。

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是一只剁掉的断指，己经风干发黑，还插在个木制手掌模型里。那玩意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涌，但好奇心还是让我停了下来。

铺子里坐着一个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神却像刀子似的，一下子就锁定了我。

“年轻人，进来坐坐吧。”他笑得让人不寒而栗，“手指疼不疼啊？”

我本能地摇头，想走，但脚像被定住了似的。

“你不记得了吧？”他站了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纤细的铁钩，“你小时候丢过一根手指，来我这儿换了点别的东西……你还欠我一桩事。”

我的背后像是被冰水浇了一样，一股冷意从脊椎往上窜。他继续说：

“你当年摔了一跤，右手小指压断了，是不是？家里人说带你去了医院，但其实……”

我猛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小指完整无缺，但不知为何，它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拧着、撕着。

“你那根手指，其实没缝回去。”他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盒子，啪地打开，里面放着一根玻璃瓶，瓶中正泡着一根小孩的断指，己经发白，但指甲还在，印着淡红色的印花贴纸。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摔断手指的那次，爸妈带我去了镇上的卫生所，可医生只说包扎一下就行了。回家后我一首觉得不太对劲，那段时间我天天做梦，梦见自己的手被老鼠啃，被人剁，被火烧。

可那时候我太小，不记事了。

男人走到我面前，把瓶子递给我，声音变得空灵：“你来取回你的东西了，该还的债也该还了。”

我摇头，想跑，可脚却像灌了铅。我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不见了！

“你还记得那晚的梦吗？”他靠得更近了，“梦里你从水井里爬出来，一只手拖着你往上拽……那是我。我救了你。可我不要感谢，我要你的一桩‘事’。”

“什么事？”我声音都在抖。

他笑了笑：“替我杀一个人。”

我拼命摇头：“我不干！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不杀人！”

他脸瞬间冷了下来：“你不杀，那我只能让你‘死一次’，下次再来问你。”

话音刚落，我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沉，就像掉进了一口无底的井。

等我醒来，天己经亮了，我躺在老街尽头一座废弃屋子的门口，嘴里满是泥土和血腥味。

回家后我发了三天高烧，梦里不断重复那句：“你来取回你的东西了，也该还债了。”

至今我不敢再去那条老街，那个“断指铺”的招牌有时会在梦里出现——那盏昏黄的灯下，男人仍在等着我。

我知道，我还没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