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井,现在还在。
每次我回老家,总要经过它,但我从不敢看它一眼。哪怕阳光正烈,哪怕旁边有村民走过,我也只会低头快步走开。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多看一眼,她就会回来。
这个故事,是我亲身经历的。你不信没关系,可我劝你,听完后,不要轻易往井里看。
那是十年前,我十五岁,刚初中毕业。父母在外打工,把我送回了湘南老家过暑假,说是“人要认祖归宗”,可我知道,他们只是想省下点生活费。
奶奶住在村东头,是那种年纪大到背都弯了的老人,耳背严重,说话总得喊。家里是老木屋,一打开门,光线透不进来,屋里永远潮湿、发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最令人不安的是,屋后有口荒废多年的老井——就是那口井。
据说那井在我爷爷那辈还在用,后来村里通了水,便封了口,但年年总有人说晚上听见水里“咕咚咕咚”的声音,有人看见有头发从井口垂下来……村里的孩子都不敢靠近。我自然也不信这些传说,城市孩子嘛,总觉得这都是老人哄小孩的。
首到那晚,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信,它就不存在的。
那天夜里,我被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吵醒。起初我以为是屋檐上的老鼠,但仔细听,是从屋后传来的。我有点好奇,披了件外套,拿着手电筒,轻手轻脚往后院走去。
风很大,月亮躲在云里。后院的杂草半人高,井边早年搭的木栅栏早烂得只剩几根歪斜的柱子。我举起手电筒,一束光打过去,井口赫然在目——
上面躺着一把梳子。
是的,一把红色的梳子,静静放在井沿上,像是刚有人用完一样。我愣了一下,那种老式的木梳子,谁会没事放那儿?
忽然,井里又响起“咕咚”一声。我下意识凑近几步,拿手电往里照。
你永远想象不到,我当时看到了什么。
井里有个女人,正抬头看着我。
她的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嘴角裂开,露出发黑的牙齿。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像是死鱼般浑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执着。我手一抖,手电差点掉了下去,她就那样,缓缓地、极慢地,朝井口浮上来……
我尖叫着转身跑回屋里,把门窗都锁死,躲进被窝里发抖。第二天醒来,我发高烧,奶奶说我中邪了,嘴里还念叨什么“你去看了那口井,是不是?”
我含糊否认,奶奶只是叹了口气,说:“我年轻时,也有个人,看了她一眼,就疯了……”
病了三天,我以为事情过去了,首到第西天晚上。
我梦见自己站在井边,那女尸缓缓浮出井口,身上的水不停滴落,她披头散发,一步步朝我走来。梦里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近。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还我梳子……”
我惊醒,身上全是冷汗。
更可怕的是——床边,真的多了一把红色的梳子,湿漉漉的,放在我枕头边。
我疯了似的跑去找奶奶,哭着告诉她一切。她脸色大变,拉着我去村子另一头,找了一个姓彭的老先生,据说是看风水的,也会些驱邪的法子。
彭老说:“她盯上你了,是你打开了她的‘眼’。”我问什么眼,他说那口井就是“鬼眼”,那是她的通道。
“她生前死得冤,尸体压在井底,没人超度。你看见她了,她就缠上你了。”
我问怎么办,彭老摇摇头,说:“只能还她。”
“还她什么?”
他没回答我,只拿了几张黄符,一把桃木剑,一张旧照片和一只陶罐。他说今夜带我们去井边,但要我什么都别说,别看她。
晚上,我们三人来到井边。井口上,那把梳子又出现了。
彭老念着咒语,把黄符烧了扔进井里,又朝井里倒了那陶罐中的黑水。风忽然大了,像是有人在哭。奶奶拉着我,说:“别抬头。”
我却忍不住。
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井里,一个满脸血水的女人,正扒在井口,嘴唇微动:“还我……”
我吓得跪倒在地,脑子一片空白。彭老突然大喊:“闭眼!”
我再睁眼时,那女人己经不见了,井水也安静下来。彭老把那把梳子放在照片上,包进红布,说:“放到村外的坟地里,她就能安息了。”
第二天,彭老领着我和奶奶,把包好的梳子埋进了一座无主孤坟旁。
从那以后,我再没做过那个梦。
但我始终记得她的脸,那种哀怨、执念、死不瞑目的表情——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如果当年我不往井里看,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
可人生就是这样,你无法预知哪一步是命运安排的错,哪一步,会让你永远走不出那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