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掩面而笑，轻横了周原一眼，再给他把茶水续上，轻声道：

“去年来江宁时，给叔叔他们上香的时候，怕打扰到你，仓促得很，”

听方棠这样说，周原也是笑着点头，这会的他，也能够平静下来对待方棠的事了。

他也知道方棠与独孤策之间或许是还没有什么私情的，就算有，更大的可能也是女子见到优秀异性时会被吸引的本能反应而己。

毕竟以独孤策此人，也不仅仅是一句优秀所能概括：

先不说其祖辈显赫之极的家世，单单其本人，不但才智超群，博闻强记，其见识谈吐也都远超常人，兼且其超高的情商，让任何人与之相处都有如沐春风之感，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过去，

加上他让任何男子都羡慕嫉妒的容颜，配合上堪称完美的身姿，这样的人物，周原估计他只要挥挥手，恐怕江宁城中愿意扑上来倒贴的女子，能从南城排到北城门口去。

如此完美到无死角的男子，对女人的吸引力简首堪称无敌，方棠会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也不足为怪，毕竟周原自己也知道，若是看到美女，自己还不是会被勾得多看几眼？

再说了，自己今日与方腊等人初次接触后，就己经察觉到双方之间的分歧，虽然此时这些分歧都还不紧要，但他也知道自己和方腊不会是一路人，他也不看好他跟方棠的未来，那再纠结方棠与独孤策的事，也没有必要。

只是以周庄与明教这些时日里相互合作的诸多事，周原觉得无论他与方棠今后会有什么结果，至少在现在，是要维护好与明教之间的关系的。

既然方棠有意到他庄上去看看，周原也是顺水推舟的点头道：“我明日就回周庄准备，”

......

两人在二月楼待了许久，方腊他们都没见回来，不过快要天黑时候，方腊等人从钟山传信回来，说是今晚他们要留宿在冯留的寨子里，周原问过方棠，知道她是要回东城的神霄殿，便顺路将她送回。

神霄殿的位置离东城墙不到百步，到东娇阁的距离也近，周原想起下午方棠说起江宁明教的事，便转头去东娇阁找三娘。

门口值守头领依旧还是潘华，周原等他手下进去通报的当口与他闲聊，知道他对三娘依旧念念不忘，也是笑着鼓励他既然有这心思，那就该将心一横，去找黄正达提亲试试，虽然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不去试试，便连那渺茫的希望都不会有。

潘华听了周原的怂恿，倒是眼前一亮，正要拉着周原商量去黄家时怎么说才好，却见周原朝他拱拱手，在一个女孩的带领下进了园子里面去了。

那个领路的女孩将周原带到后先上了楼，在正煮茶的三娘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瞬间就让三娘的好心情去了大半，索性便将周原谅在楼下，等自己茶水都喝过一轮，才懒洋洋的让周原上来。

周原跟三娘也不见外，一上楼就朝着她笑道：“不带这样的啊，三娘，大家朋友一场，我这一回来就过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三娘斜靠在软榻上，拿手撑着头，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不是很闲的么？跟潘华那傻子磨牙都有时间？”

周原才知道她在怨自己多事。他也不跟三娘介意，自顾自的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上，解释道：“我也是看潘华痴心一片，”看三娘要将茶水给他泼过来，忙笑着举手告饶：“好好好！你的事，我不掺和，不掺和。”

“这么好的时节，不回去陪屋里的佳人，来找我这老婆子做什么？看我笑话来的？”

周原笑着摇头道：“才二十出头的人，正是貌比花娇的年纪，就别在我面前装了，要装，也等你有西五十岁的时候再来。”

闲聊几句后，周原才说起自己的来意：他下午时听方棠说过，明教的教徒在江东数量虽然才两三千人左右，不过东娇阁中的女子却有不少教中的信徒，便连三娘也是明教的一个中层人物。

对周原的疑惑，三娘也没有隐瞒什么：

“我虽然算是明教中人，也熟知明教教义，平日里还给她们传经布道，不过论起来，我也算不上真正的信徒，东娇阁里的这些女子，真正的明教信徒也没有几个，大多数的信众，不过是寻求一个心里的寄托，一个苦苦境地下的缥缈希望罢了，不然，好些女子都撑不下去的。”

说到这里，三娘起身去里屋拿了一个红木盒子，将小锁打开后给周原推过去。

周原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数十上百颗拇指大小的黑色原石，原石都呈大致的圆形，中间开孔，用一根根红色细绳穿上，以布条收拢后每十二根系在一起。

看到这些原石的模样，周原想起记起初次见到秦离、小小，以及扶瑶她们几个小丫头时，她们的颈间也带的有这种东西，再想想苏酥，她虽然未带在身上，不过当初她给自己的那个小木盒子里，似乎也有一颗类似的东西。

“明教自武周传入中原，数百年来，不但教义多次改动，便是教名也从摩尼教改成今日的明教，东南明教这边，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不过我们东娇阁的教义宣讲，是以‘光明、洁净、解脱、转世’为主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追求，都是在婚前守身如玉，洁身自好，才有可能有个好归宿，只是她们既然身入东娇阁，这些东西对她们都是太过奢望了。”

“所以，所有东娇阁的女子，在她们走出这里，到其他酒楼、花楼之日起，我便会给她们一人一粒这种黑石，我告诉她们，她们所经历的一切肮脏与卑贱，都会存入着黑石之中，不会沾染到她们的神魂间半点，只要她们将黑石好生保管，然后等她们死去的时候，将这黑石丢入烈火中焚烧，让那些不堪回首的肮脏与卑贱统统烧掉，让她们能解脱一个清白的灵魂，这样转世时，便能求到一个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