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杨邦武也是叹息道:“只是弓还未送至,申公便客死异乡,送礼的折家子弟也与此弓一起失了音信,那折家子弟还曾来信拜托我寻访一二,却未曾想到后来居然被十三兄得到!却未曾想还被十三兄赠与你父亲!”
......
周原听得心神都一阵恍惚,无论是西北折氏,还是章惇等人,都是千年之后还有人记忆的传奇,而眼前的这把牛角弓居然能和这些传说有了交集,当真是让他心神都一阵阵迷乱了......。
不过如此来历非凡的强弓与其在他手里做个摆设,还不若给杨邦武这类箭术高手来得实在吧?
杨邦武将弓拿在手中,拿手细细,周原见他明明爱不释手,却是一脸的难以抉择。
周原心里直乐,他也是难得见到杨邦武的这副表情,笑着劝道:
“所谓神兵利器,当有缘者居之。杨叔既然与之如此相熟,也说明这弓是与你有缘嘛!”
听得周原这话,杨邦武下定决定似的对他道:“此弓我暂时替你保管下,等此间事了你与我去江宁城中寻一人,若你们能够和缘,你将此弓赠与他,才真真称得上是般配。”
周原笑笑,不在意的道:“我既赠与杨叔,那便是杨叔之物了,杨叔自做主便是,还问我做甚么?”
庄户还未到齐,周原将管家与庄上几位管事都喊来,沉声道:“昨日我回来得晚,可能你们还不知道这两天我所遇到了些什么麻烦……”
将前日的情况大略告知后,周原不管周良等人骇然的神色,继续道:“我说这些,不为别的。诸位都是庄上的顶梁柱,既然我们被盯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诸位多多出力便是。”
周良恨声道:“天杀的贼子!当真以为我们周庄好欺负不成?小少爷莫怕,等会让王威领人去把他们赶走便是。”
周良向来将周原的爹称呼为少爷,周原出生后,就以小少爷称呼他,即便周原如今已是周家之主,即便庄上其他家仆大多以公子称呼他,七叔的这个习惯也未改过。
周原摆手道:“我和他们的梁子结得深了,看模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咱庄上就这三十来号人,他们又有马,对上去怕是有些勉强。”
“何况那朱家兄弟手下人多势众,便是今日赶他们走了,以他们呲牙必报的性子,以后也是个大祸患。”
周良皱眉道:“那,实在不行,我这就叫人去给二舅爷报信,请那县上的厢营过来?总不能任由他们堵在那里。”
周原笑道:“陈汉塔的手下是什么货色,你们该比我更是清楚吧?何况求人不如求已,咱们庄上这么多人,好生操练一下,估计该能比厢营的强点,再不济总能自保,我是这样想的……”
将心中打算说出,周良等人都惊异不已。
王威是护院头领,向来习惯服从,没有多言。周良却是有些皱眉,惊疑道:
“要两百个十八到四十的壮劳力?这是不是有点多了?何况现在是农闲,他们每天除去偶尔挑两担水去浇那些旱田,都闲得没事做,管他们两顿饱饭就是天大的恩惠,哪里还有每天领粮的道理?”
周原心里自有打算,只接着道:“两百庄丁,每人每日两斤粗粮,这个不能少。王威你除了负责庄上护卫外,这个事上要协助我一下。”
“是!”
“此外,还需再选二十人出来,要人机灵点的,腿脚快的,在庄子外边的河岸上拿着铜锣警戒,要是看到有不明身份的,不怀好意的人要到我们庄子,让他们马上敲锣,值守的护院也尽快会过去看情况,这个也由王威你负责……”
未等几人搭话,周原又道:“也不仅仅是这个,咱们这庄子都七八年没怎么动过了,好些地方都防不到人,是时候修补一下了,也以两百人数为限,”
“这个便不仅限于男丁,便是身上有两把子力气的阿姐阿婶,也是可以的,管饭之余,每日领粗粮半斤,具体的由林忠负责。”
“另外,庄子上的铜钟也要用起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其他人在做什么,除了操训的庄户外,只要听到钟声,全部都要马上赶到庄子里来集中。”
“那些人家里寄养的牛马,全部都先送回到庄子里养护;让他们觉得家里面值钱的,从今天开始都一律先搬到庄里的左棚院里,这些也由七叔派人给他们标记好,由专门的人手看护,”
“景哥儿你也要多多协助,七叔年纪大了,可不能让他老人家累着,不然我可要唯你是问。”
……
几人皆拱手应是,周良更是为自家少爷的关心感动,虽然心底不赞同周原的慷慨,在他看来,每天只管两顿饱饭就已经足够,只是想来也多花不了多少铜子,只要少爷高兴,也由着他便是了。
庄上的晒谷场青石铺就,差不多十亩方圆,满庄一千多人站上去,也不过占据一角,毫不显得拥挤。
待庄户都召集到场上,周原便站到中间的石墩子上,先与大家混个眼熟。
他虽然是周庄的主人,不过年幼时多呆在祖父和父亲身边,加之身份使然,他与庄户们打交道的时间很少,这两年又常年呆在江宁,回来的时间越发的少了,这会穿着一身跟庄上护院相类的紧身衣服,头发又是吊扎着半截的古怪样式,便是见过他的人多半也一眼认不出来。
周原也不以为意,看下面闹哄哄一群,只能抬手让管家与众杂役帮着维持秩序,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都应该见过我,便没有见过的,也应该知道。我,就是周原,就是这方圆十几里地面的主人,是你们耕种的田地的主人,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不为别的,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们的庄子被山贼盯上了。他们就在我们的河对面,有二三十人,或许还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