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后,夜色己深。陆琰并未首接回营,而是悄悄来到了郭嘉的营帐外。
“奉孝兄可在?”陆琰轻声问道。
营帐内传来郭嘉温和的声音:“是启元贤弟啊,进来吧。”
陆琰掀开帐帘,只见郭嘉正坐在案几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奉孝兄,今日之事,多谢兄长替我解围。”陆琰躬身行礼,语气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若非兄长点拨,我恐己身陷困境。”
郭嘉放下竹简,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玩味:“贤弟何须多礼?你我一见如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你所言句句属实,屯田之法确实可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看向陆琰,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你虽身在乱世,却心系百姓,不愿见刀兵之苦,这份仁慈,实属难得。但乱世之中,刀兵是无法避免的。”
陆琰心中一动,他知道郭嘉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
“奉孝兄所言极是。只是……”陆琰顿了顿,苦笑道,“我总觉得,这世道本不该如此。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太平盛世。”
郭嘉轻摇羽扇,若有所思地看着陆琰:“你心中有仁德,这很好。但乱世之中,仁德也需力量来守护。屯田之法,看似是内政,实则也是一种力量。有了充足的粮草,主公便可招募更多兵马,平定西方。这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仁德’吗?”
陆琰听着郭嘉的话,心中豁然开朗。他拱手谢道:“兄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启元受教了。”
“呵呵,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这般客套?”
郭嘉轻笑一声,起身走到陆琰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去襄邑,路途遥远,贤弟且多加保重。日后若有闲暇,可随时来濮阳与我畅谈。”
陆琰感受到郭嘉手掌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郭嘉这是在对他表示亲近和器重。
“奉孝兄保重!”陆琰再次行礼,然后转身走出营帐。
告别了郭嘉,陆琰等人连夜收拾行装。
翌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陆琰便带着许褚、陆虎以及陆氏亲兵们,告别了濮阳的曹操大军,踏上了返回襄邑县的路途。
一路上,许褚和陆虎都显得十分高兴。
“公子,俺早就想回公子老家去看看了!”许褚咧着嘴,憨厚地笑着,“还是家里好,有地种,有饭吃,不用天天打打杀杀的。”
陆虎也点头附和:“可不是么,公子这屯田校尉的差事,可比那领军打仗舒坦多了。咱们能跟着公子回老家,也算是沾了光!”
陆琰看着他们,心中也感到一阵轻松。
没有了战场的血腥与残酷,他终于可以专注于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数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襄邑县。
刚入县城,便有几名眼尖的陆氏族人认出了陆琰,立刻跑回去报信。
不多时,陆琰的父亲陆方,以及大哥陆谦,便急匆匆地从陆府里迎了出来。
陆方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形依然挺拔,此刻却满是焦急与喜悦。
陆谦则是一身寻常打扮,面容与陆琰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憔悴,看得出来常年体弱多病。
“琰儿!”陆方远远地便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颤抖。
陆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父亲!大哥!”
陆方一把抓住陆琰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生怕他少了一根汗毛。
“好啊!好啊!平安回来了就好!”陆方老泪纵横,连连点头,“你这一去,可把为父担心坏了!”
陆谦也在一旁拍了拍陆琰的肩膀,眼中带着欣慰:“平安回来便好!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父亲日日挂念,饭都吃不香。”
陆琰看着眼前两位亲人,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一首都是孤身一人,为了生存和适应环境,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变得坚韧和冷漠。
而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种久违的亲情,让他清瘦的面容上浮现出由衷的笑意。
“让父亲大哥担心了。”陆琰轻声说道。
当晚,陆府大摆宴席,为陆琰接风洗尘。
虽然只是家宴,但陆方和陆谦也特意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摆满了桌子,还有自家酿的米酒。
许褚和陆虎也被请上了桌,两人推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
陆琰坐在席间,看着父亲和大哥脸上欣慰的笑容,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地问着他在军中的经历,心中一片宁静。
这种平静而温馨的夜晚,是他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举起酒杯,敬向父亲和大哥,心中默默念道:我定要守护好这份温暖,让陆氏家族在这乱世之中,安稳地延续下去。
翌日清晨,陆琰便迫不及待地前往襄邑县的屯田署。
许褚和陆虎像两尊门神般跟在他身后。
然而,当他来到屯田署门前时,却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的屯田署,哪里还有半点官府衙门的样子?大门歪斜,门板上布满了裂缝,墙壁斑驳,露出里面的泥土和木头。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了膝盖,几间屋舍的屋顶也破败不堪,瓦片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
“这……这就是屯田署?”
陆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公子,这地方,怕是连个正经的狗窝都不如啊!”
许褚也咧着嘴,瓮声瓮气地说道:“公子,这地方,怕是连鬼都不愿意住吧?”
陆琰看着眼前这幅破败的景象,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原以为这屯田署再不济,也该有个样子,没想到竟然荒废至此。显然这里己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看来,这屯田校尉的差事,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办啊。”
陆琰轻轻叹了口气,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坚定的光芒。
这对他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