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太守府内依旧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酒肉的醇厚香气。
曹操端坐主位,目光炯炯得扫过下方济济一堂的文臣武将。
“诸位,此番尽逐吕布,收复濮阳,兖州之地尽归我手,此乃大功!”曹操举杯,声音洪亮,“今日设宴,便是要论功行赏!”
他放下酒杯,先是看向一名身躯魁梧的黑脸汉子,那人肌肉贲张,即使是坐着也显得虎虎生威。
此刻这汉子正大咧咧地坐在那里,手里抓着一只羊腿,啃得正香。
“典韦何在!”曹操高声唤道。
典韦猛地将羊腿放下,抹了抹嘴,起身抱拳应道:“末将在!”
“此番濮阳城下,你与吕布酣战,力敌飞将,虽未能将其斩杀,却也挫其锐气,威震三军!当赏!”曹操声音中带着赞许,“我便任命你为中郎将,领军护卫!”
典韦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憨厚地挠了挠头。
“多谢主公!末将定为主公肝脑涂地!”
他重新坐下,又抓起羊腿,啃得更欢了。
随后,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于禁、吕虔等将领也逐一得到封赏。
或加官进爵,或赐予金银布帛,大厅内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断。
陆琰坐在角落里,看着众将兴奋的神色,心中却有些复杂。
虽然此番战事顺利,但他亲眼目睹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却让他深感不适。
他穿越而来倒也没想过什么争霸天下,他只是想活下去。
曹操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陆琰身上。
“陆启元!”
陆琰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起身拱手应道:“末将在!”
“此番兖州、濮阳两战,你初露锋芒,虽是首次领兵,却能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更兼麾下有许褚、陆虎这等猛将,斩杀薛兰、李封,威震敌胆!”
曹操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赞赏。
“我欲提拔你为领军之将,率领一部兵马,你可愿领命?”
大厅内,众将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陆琰。
领军之将,这可是实打实的军权,对于一个初入曹营不久的年轻人来说,这等提拔可谓是破格重用。
陆琰听着曹操的提议,心头却猛地一跳。
让他领兵?那意味着他要亲手指挥更多的厮杀,要亲眼看到更多的死亡。
他身形微颤,面容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多谢主公厚爱,末将感激不尽。”陆琰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坚定,“然……末将以为,自己恐难当此重任。”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连典韦啃羊腿的声音都停了。
众将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陆琰竟然会推辞。
曹操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哦?启元何出此言?”
陆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
“回主公,末将此次随军出征,亲眼目睹战火无情,百姓流离失所,心中实感不忍。刀兵所至,血流成河,无论胜败,受苦的终是黎民。末将……末将不愿再见如此景象,更不愿再亲手制造杀戮。”
他拱了拱手,语气诚恳:“末将自知才疏学浅,于领兵打仗一道更是经验不足。若强行领军,恐辜负主公期望,反误大事。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曹操闻言,眼中精光闪烁,他仔细打量着陆琰,似乎想从他清瘦的面容上看出些什么。
就在此时郭嘉轻咳一声,他手中轻摇羽扇,缓步走出,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启禀主公,奉孝以为,陆都尉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郭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军此番连战连捷,尽逐吕布,收复兖州。将士们浴血奋战,身心俱疲,此刻最需休养生息,而非马不停蹄地再起刀兵。”
“更兼如今蝗灾肆虐,田地荒芜,百姓饥馑。若不尽快恢复民生,安抚流民,纵使收复再多城池,也只是空城一座。”
郭嘉顿了顿,羽扇轻摇,又继续说道:“主公,前些时日我与陆都尉在帐中闲谈,曾谈及农事。陆都尉曾言,他家乡襄邑县有一套改良农事之法,可使土地肥沃,粮食增产。”
曹操闻言,眼中顿时一亮。
他猛地一拍案几,惊喜地问道:“哦?竟有此事?”
他又看向陆琰,眼中带着欣赏。
“启元,你竟有此等内政之才?”
陆琰连忙拱手答道:“末将不敢妄称有才,只是家中祖辈相传,略懂农事罢了。”
陆琰嘴上谦虚的回答着曹操,但此时心中却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他娘的,老子只是和你吹吹牛逼,你这个浓眉大眼的郭奉孝,怎么就把我给卖了?!”
“好!好啊!”曹操闻言抚掌而笑,“我军如今最缺的便是粮草!若真能使粮食增产,这功劳可比攻城略地要大得多!”
他沉吟片刻,随即做出决定:“既然启元不愿领兵,那便依奉孝之言!我便任命你为屯田校尉,前往陈留郡襄邑县,全权负责襄邑县的屯田事务!务必要将那改良农事之法推广开来,为我军,为百姓,产出更多粮草!”
陆琰闻言,心中喜忧参半。
屯田校尉,负责农事,不用上战场厮杀,这正是他所愿。
既能造福百姓,还能避开血腥的战场。
“末将领命!定不负主公所托!”
陆琰这一次应答得干脆利落,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
曹操见他欣然领命,也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