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的女子面容渐渐清晰,那是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眉心点缀着三颗银星。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旋转的星云,长发如银河般垂落,发梢消失在镜面边缘。
林夜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玉床栏杆。玄天珠悬浮在二者之间,散发出柔和的青光,将镜中女子的星光映照在殿顶,化作一片微缩的星空图景。
"三千年了......"
星璇的声音带着某种超越时间的沧桑,"玄天珠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宿主。"
黑袍老者无声地退到殿角,像一尊雕塑般静止不动。林夜注意到他脚下确实没有影子,袍角下方空空荡荡。
"前辈是......"
林夜嗓音干涩,手中的血色短刀不自觉地握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镜面泛起涟漪,星璇的影像突然扩大,整个大殿仿佛被拖入浩瀚星空。林夜脚下一轻,发现自己竟漂浮在无垠宇宙中,西周是旋转的星体和璀璨的星云。
"看那里。"
星璇的虚影指向远方一颗赤红色星辰,"那是你们口中的'青岚星',实则是上古仙界的一块碎片。"
林夜顺着她所指看去,只见那颗星辰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缝中渗出诡异的黑气。更令人心惊的是,有九条青铜锁链从虚空伸出,将星辰牢牢捆缚。
"这是......"
"囚笼。"
星璇的叹息让附近星辰都为之颤动:所谓修真界,不过是上界大能饲养的药圃。每有修士渡劫飞升,实则是被收割的药材。
林夜胸口发闷,这个真相太过震撼。他想起《修真初解》开篇那句"修道成仙,逍遥长生",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那玄天珠......"
"是钥匙,也是武器。"
星璇的虚影突然靠近,星光组成的指尖轻触林夜眉心,"我穷尽毕生修为炼制此珠,就是为了打破这囚笼。可惜......"
她的影像突然闪烁,露出一瞬的真实样貌——那是个浑身插满青铜钉的金色骷髅,与鬼哭渊祭坛上的骸骨如出一辙!
林夜骇然倒退,眼前的幻象瞬间破碎,重新回到了青铜宫殿。铜镜中的星璇恢复了美丽模样,但嘴角多了一丝苦涩。
"看到了?我本体被镇压在九幽之下,这缕残魂靠着玄天珠才能与你对话。"
殿角的老者突然动了,缝合的嘴唇开合:"主人时间不多了,新宿主需要知道规矩。"
星璇微微颔首:"玄天珠每代宿主都会面临三大死劫:筑基时的天罚,金丹时的心魔,元婴时的道劫。渡过这三劫,才有资格知晓最终真相。"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出现裂痕。星璇的影像开始模糊:"青岚宗的人找到这里了......记住,别相信任何自称正道的......"
"等等!"
林夜急切追问,"《逆凡诀》是谁创的?鬼哭渊的骸骨又是谁?"
"那是......"
星璇的声音断断续续,"我的......另一半......"
铜镜轰然炸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星辰陨落,有血海滔天,最中央的碎片显示的正是青岚宗现任宗主——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持罗盘正在推算什么。
"快走!"
黑袍老者猛地拽住林夜手腕,"药园通道只能维持三十息!"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石阶。林夜刚要迈步,整个青铜宫殿突然剧烈摇晃。殿顶的青铜兽首发出刺耳鸣叫,人鱼膏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来不及了......"
老者将林夜推向石阶,自己转身面对殿门,"老奴为主人尽忠的时候到了。"
殿门处的青铜浮雕正在融化,一个金色旋涡逐渐成型。林夜看到有剑光透过旋涡刺入,伴随着熟悉的怒喝:"魔障!还不伏诛!"
是青岚宗执法长老的声音!
老者撕开胸前黑袍,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咒。他转头最后看了林夜一眼,缝合的嘴角竟扯出一丝微笑:"小主人,记得每年今日给老奴烧些纸钱......"
"轰——!"
老者身躯爆裂成无数黑色符文,如蝗群般扑向金色旋涡。林夜被气浪掀下石阶,在坠落中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些符文与剑光同归于尽,整个青铜宫殿开始崩塌......
石阶仿佛没有尽头,林夜在不断下坠中失去了时间概念。玄天珠自动护主,在他体外形成青色光罩。当坠落终于停止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地下暗河边。
这里的水呈现诡异的银白色,河底铺满了各种兵器碎片。最引人注目的是对岸石壁上刻着的八个大字:
"逆天而行,九死无悔"
字迹入石三分,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林夜伸手触碰岩壁,那些血迹突然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指爬上手臂,在皮肤表面形成诡异的纹身。
"这是......"
纹身最终定格为九颗星辰环绕玄天珠的图案。与此同时,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星璇仙子渡劫失败的片段:九道天雷劈下,她祭出玄天珠抵抗,却在最后关头被一道来自背后的剑光贯穿......
"原来如此。"林夜喃喃自语,"所谓天劫,从来不止来自天上。"
暗河尽头传来微弱的光亮,隐约能听到人声。林夜收敛气息,悄悄摸向光源。随着距离接近,他辨认出那是苏雨晴的声音:
"......必须在他解除更多禁忌前除掉。"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玄天宿主岂是你说杀就杀?宗主有令,要活的。"
林夜屏住呼吸,从石缝中窥视。外面是个天然石窟,苏雨晴正与一名紫袍老者对峙。老者手中托着个水晶球,球内囚禁着一条迷你版的青龙——那是金丹期修士才能炼化的"丹灵"!
"韩长老,您难道忘了三百年前的教训?"苏雨晴剑指水晶球,"上代宿主让青岚宗折损过半金丹!"
紫袍老者突然捏碎水晶球,青龙咆哮着冲出,在石窟内盘旋:"小丫头,你师父没告诉你真相吧?当年是宗主亲手将玄天珠封印在台阶下,等的就是新一代宿主出现!"
林夜如遭雷击。原来自己捡到玄天珠并非偶然,而是青岚宗高层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