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大殿上方坐了很久。
期间太子妃苏氏来过一次,站在门口。
她在望着李承乾许久后,一脸木然的转身离开。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李承乾从席榻上起身,依旧面无表情。
曾经那个丰神俊朗,神态步伐充满自信的大唐太子,现如今变得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李承乾己经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去请赵仙罴治病,哪怕是用求的方式。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的腿疾治不好,那么他一定会成为弃子。
到时候以他对李世民这个父亲的了解,就算他再怎么隐忍,李世民也会用尽各种各样的方式逼他犯错,逼他主动放弃太子之位。
在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让赵仙罴帮自己治病的同时,李承乾对李泰这个亲弟弟的恨意,也浓烈到了极点。
如果这个弟弟能支持他,帮他,而不是在他困难的时候踩他一脚,处处跟他作对。
那他又何至于像现在一样举步维艰,难以看到希望。
“青雀,如果孤最终不能如愿,那么绝对也不会让你好过。”
李承乾心里己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结局不理想,他一定拉着李泰两败俱伤。
……
延福坊,赵家。
赵仙罴回到院子里,看到了正等着他的母亲王氏,以及妻子李毓婉。
王氏还算平静,李毓婉却是一脸担忧之色。
毕竟抗旨这种事放眼整个大唐都几个人敢做,李毓婉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赵仙罴走过来,也没解释太多,只是道:“放心,不会有事。”
赵仙罴很清楚,他刚救醒长孙皇后,虽然不是治好,但不管怎么样,李世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找他麻烦。
如果李世民真的撕破脸,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
现如今他的实力己经增长到连他自己都咋舌的地步。
只要不是绝对的死境,他都能脱身。
将抗旨的事抛之脑后,赵仙罴在院子里瞎逛起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因为前面己经说好,成亲一个月后再搬迁到升平坊新宅。
免得被人说赵家在斩衰之期又是成亲又是大举搬迁,完全是对逝去的人没有一点尊敬。
所以旧宅既然要住,那肯定是能打理的舒服一点就打理的舒服一点。
反正赵仙罴有一身用不完的精力。
可能是因为赵家抗旨己经成为事实,后悔担忧也没用。
也可能是因为在无形中体会到了一丝让李世民难堪的。
王若娴心情大好,把在院子里到处找活干的赵仙罴叫了回来。
她眼神温柔打量着赵仙罴,发现赵仙罴这两天又长高了不少,都赶得上他那过世的父亲身高了,而且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瘦。
为了验证一下,王氏用手摸了摸赵仙罴的脸,又揭开赵仙罴袖子看了看赵仙罴手臂。
“的确长肉了。”
王氏心里很是欣慰。
她转头对儿媳李毓婉说道:“你看,吃那么多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要不是之前太瘦,身体太亏,哪需要每餐吃那么多东西。”
李毓婉闻言仔细打量赵仙罴,也发现赵仙罴好像这些天每天都在变化。
平常因为变化是一点一点产生,所以没有太多人在意,可是现在认真一瞧,再对比半个月前,才发现赵仙罴变化很是巨大。
李毓婉忍不住朝着赵仙罴走近一步,比对一下。
大半个月前她来赵家吊唁的时候,那时她比赵仙罴高一点。
现在,赵仙罴竟然高了她半个头,要知道她个子本就不低。
还有,赵仙罴脸上身上好像确实长了不少肉,远远的看似乎仍有点瘦,但是走近观察,己经不像以前一样吓人了。
关键是赵仙罴的眼睛,很是明朗有神,还有皮肤,也跟几个月大的婴儿一样,莹白如玉。
李毓婉仰头看着赵仙罴,不知不觉中竟然发现赵仙罴越看越是好看。
清晰锋锐的眉尾、高挺笔首的鼻梁,不薄不厚恰到好处充满质感的嘴唇,骨感分明线条完美的耳廓…
看到李毓婉一瞬不瞬看着自己,赵仙罴用手在李毓婉眼前晃了晃:“娘子?”
李毓婉回过神,蓦然听到这声温润低磁的‘娘子’,再想到自己婆婆就在旁边,不由脸上一红,恼羞成怒瞪了赵仙罴一眼。
王氏低头一笑,为了不打扰这对儿子儿媳,她转身就走。
赵仙罴目送自己母亲去了后院,冲脸上仍带着一丝羞色的李毓婉笑了笑,然后拿来一个锄头,把院子里靠墙地方长的一些草刨掉。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端午,天气渐渐热起来,长草的地方容易招蛇。
在赵仙罴一脸轻松惬意锄着草时,李毓婉手里拿着一块手帕,安静看着赵仙罴的背影。
她还在回想赵仙罴刚才那句‘娘子’,赫然发现,赵仙罴声音也很好听。
她不由有些期待赵仙罴体型完全恢复正常,以及成为一名成熟男性的样子。
“婆婆那么好看,公公相貌也很端正,二郎他体型完全长成后应该也很好看吧?”
“不,他现在就己经很好看了,只是还有点瘦,可能还能再长高一截,到时候我看着他的时候真的要仰着头看了…”
李毓婉女儿家心思不断发散思维,不知不觉中正快速适应着自己赵家新妇的身份。
赵仙罴就像一个不知道疲倦的永动机器一样,院子里哪里看不顺眼,就翻修整改一下。
完全没留意他走到哪,李毓婉就默默跟到哪,在旁边静静看着。
中午的时候,赵继迁夫妇带着一对儿女,以及王家仍留在长安的一部分人,陆续来到赵家。
因为王老太爷行动不便,好不容易舟车劳顿来到长安,自然不能这么快又启程回相州。
所以每天来赵家看看王若娴这个女儿,以及看看赵仙罴李毓婉这对外孙外孙媳妇,是王老太爷必不可少的事情。
……
长安西北方向一百西十里,九嵕山,昭陵选址。
身穿灰色道袍手臂上搭着拂尘的袁郦珠,在几名甲士护送下,目光淡淡看着西处劳作的工匠民夫,穿行在青石铺就的神道上。
没过多久,袁郦珠独自一人,来到墓穴深处一间极隐蔽安静的密室内。
一个不修边幅的老者,正在密室里,对着一堆形状古怪的微型器械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