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撕裂闸北沉闷的天空，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耳膜上！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是贴着林风举着钥匙的右手小臂飞过！灼热的气流瞬间燎掉一层油皮，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夜枭”！
那阴魂不散的毒蛇！果然在等这一刻！
林风的心脏如同被冰水浇透，又在瞬间被怒火点燃！他攀在墙头的身影在枪响的瞬间猛地向下一沉！不是退缩，而是借势发力！双腿在墙头狠狠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下方惊骇欲绝的祁老三猛扑下去！
“嗷——！”
那条被臭鱼干刺激得发狂的黑狗，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从天而降的人影彻底激发了凶性，挣脱了壮汉的拉扯，红着眼，龇着獠牙，朝着林风凌空扑咬过来！
林风人在半空，眼中寒芒爆射！他根本没看那恶犬，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恶犬颈后松弛的皮！特种兵擒拿的巧劲瞬间爆发！借着下坠的力道和恶犬前扑的惯性，手臂猛地一抡！
呜咽——！
那半大的黑狗如同一个破麻袋，被林风狠狠抡起，划出一道弧线，朝着那个正捂着鼻子踢鱼干的壮汉猛砸过去！
“啊呀！”
壮汉被自己养的狗砸了个满怀，惨叫着向后跌倒，撞在杂物堆上，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另一个拉狗链的壮汉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林风落地！尘土微扬！他看也不看那两个滚作一团的壮汉，如同猎豹般扑到惊呆的祁老三面前！一把抓住老头枯瘦如柴的手臂，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对方混沌的意识：
“祁老三！钥匙在这！带我去拿东西！快！”
祁老三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风手里那枚近在咫尺的黄铜钥匙，又猛地抬头看向林风那张沾着煤灰、眼神凶狠如狼的脸，再想想刚才那要命的枪声…巨大的恐惧和某种积压多年的绝望瞬间冲垮了他！他干瘪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来…来不及了！他…他们…知…知道了！快…快走！带…带我走！钥匙…钥匙不能给…给他们！东西…东西在…”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器入肉声！
祁老三的嘶哑话语戛然而止！他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佝偻的胸口——
一点刺目的猩红，如同恶毒的花苞，在他灰布褂子的心口位置迅速晕染开来！
第二枪！来自同一个方向！精准、冷酷、致命！
“呃…”
祁老三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
林风目眦欲裂！他一把扶住栽倒的祁老三，手指瞬间按在老头颈侧！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伤口是心脏位置！神仙难救！
“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林风牙缝里挤出！功亏一篑！就在秘密即将揭晓的刹那！
“杀…杀人啦——！”
“有枪手！”
后院里的两个壮汉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胸口冒血的祁老三，发出杀猪般的尖叫！也顾不上狂躁的黑狗了，连滚带爬地朝着库房方向逃窜！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林风刚才落地的位置和旁边的杂物上，溅起火星和碎屑！狙击手在压制！不让他靠近祁老三的尸体或者库房！
林风抱着祁老三软倒的身体，一个翻滚躲到院角一个废弃的大水缸后面。子弹追着射在水缸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厚实的陶缸壁簌簌掉渣。
怀里的祁老三身体抽搐着，眼神己经开始涣散。他那只枯槁的、沾满泥垢的手，却如同回光返照般，死死抓住了林风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他喉咙里嗬嗬作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沾满自己心口热血的手指，颤抖地、极其艰难地在林风握着钥匙的那只手背上，划拉着什么！
林风猛地低头！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祁老三那根染血的手指，在他手背上，用黏稠温热的血液，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两个残缺的字迹：
【德…后…】
德后？德润斋后面？还是…后面有什么？
没写完！祁老三的手指猛地一松，最后一点力气耗尽！那双浑浊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死死瞪着灰蒙蒙的天空，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妈的！”
林风狠狠骂了一句，胸中憋闷得几乎爆炸！线索再次断裂在最后一步！德后？后面是什么？仓库？巷子？河流？还是…某个特定的地点？
砰！砰！
子弹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打在水缸边缘，压得林风抬不起头。前院也传来了更加嘈杂的吼叫声和脚步声，伴随着伪警察刺耳的哨音！德润斋的骚动彻底惊动了外面的日伪军警！包围圈正在迅速收紧！
不能再待了！
林风眼中厉色一闪！他迅速掰开祁老三己经僵硬的手指，将那枚沾着两人鲜血的黄铜钥匙死死攥回掌心！他看了一眼祁老三死不瞑目的脸，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库房门。德后…德后…
他猛地想起德润斋紧挨着苏州河！后院墙外，就是浑浊湍急的河水！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林风不再犹豫！他猛地扯下祁老三身上那件沾满鲜血的灰布褂子！团成一团！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团血衣朝着库房方向狠狠抛了过去！
血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射穿了血衣！将其打飞出去！
就在子弹击中血衣、吸引火力的瞬间！
林风动了！他如同潜伏己久的鳄鱼，身体紧贴着地面，爆发出极限的速度，不是冲向库房，也不是冲向院门，而是朝着后院紧邻苏州河的那堵矮墙猛冲过去！
他根本不打算翻墙！冲到墙根下，身体没有丝毫停顿，借着前冲的惯性，双脚在粗糙的墙面上猛地一蹬！身体凌空跃起，双手精准地抓住墙头，腰腹力量瞬间爆发！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向上加侧身翻越！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通——！！！
沉重的落水声响起！浑浊冰冷的苏州河水瞬间将他吞没！
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扎进皮肤！带着淤泥和腐烂垃圾气味的河水疯狂灌入口鼻！林风屏住呼吸，身体如同秤砣般迅速下沉。他强忍着睁眼的刺痛和窒息感，在浑浊的水流中奋力划动双臂，朝着远离德润斋后墙的河心方向潜去！
水面之上，德润斋后院己经炸开了锅！
“跳河了！跳河了！”
“在那边！快开枪！”
“别让他跑了！”
砰砰砰！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入林风落水点附近的河面！溅起密集的水花！几颗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和腿侧射入浑浊的河水中！
林风憋着气，身体在水下如同游鱼般奋力扭动，避开子弹的轨迹，拼命下潜。河水的阻力减缓了子弹的速度和穿透力，但流弹的威胁依旧致命！
岸上的叫骂声、枪声、哨子声和狗吠声混杂成一片。几束手电光柱在河面上胡乱扫射。有人开始沿着河岸奔跑追赶。
林风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胸口憋闷欲炸。他不敢冒头，只能凭着感觉继续向河中心潜游。就在他感觉快要撑不住时，脚踝突然触到了河底滑腻的淤泥！
到了！
他立刻停止游动，身体如同泥鳅般，蜷缩着钻进河底一处被几根腐朽沉木半掩住的凹坑里！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淤泥中，只留鼻孔极其缓慢地在水面下换气，带起微小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泡。
冰冷的河水包裹着他，岸上的喧嚣隔着水层传来，变得模糊而遥远。手心里，那枚染血的黄铜钥匙，在冰冷的河底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祁老三用命写下的“德后”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里。
德润斋后…到底是什么？那把锁，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