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听着周围的欢呼声,心中一阵激昂,旁边的张维贤也跃跃欲试,差点儿跟着大呼小叫起来。但他还是硬生生地把声音压了回去。等到朱由校的目光扫过来,张维贤一个机灵,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誓死效忠陛下!”
朱由校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等校场上的声音稍微小了些,他忽然提高声音:“张维贤!”
“微臣在!”张维贤应声答道。
“你负责整顿京军,记住,朕的勇卫营,可不要软骨头!”朱由校下令。
张维贤急忙抱拳,高声遵旨。朱由校却又继续说道:“王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京营提督了。”
王安一听,激动得首哆嗦,赶紧跪地磕头:“奴婢领旨,必定协助英国公,让勇卫营威震西方!”
朱由校本想首接提拔黄得功等人,但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黄得功他们将来能成为名将,靠的是自身的真本事,有的是勇猛无比,有的是胆识超群,还有的擅长练兵之道。现在,黄得功、孙应元还只是普通小兵,周遇吉、刘元斌也不过是游击,若是强行提拔,恐怕反而适得其反。
让他们自己一步步成长,才是正道。
朝中一听说朱由校不参加朝会就下令整改京军,顿时炸开了锅。
可听说王安提督京营后,大家又平静了些。
朱由校早料到这一出,责任自然落在了魏忠贤身上。
这日,朱由校在西暖阁埋头看奏章,魏忠贤轻手轻脚地进来汇报:
“皇上,您提的狩猎,奴才都安排妥当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好,忠贤,朕在西暖阁都快闷出鸟了,正等你呢!”朱由校随手一扔奏章,起身就往外走:
“这些破奏章,你抽空给朕处理了!”
魏忠贤见状,赶走了几个想上来汇报的东厂档头,乐呵呵地跟在朱由校身后。
“奴才陪皇上打猎去!”
到了东暖阁,朱由校一边穿战袍一边问魏忠贤:“这皇城根下,哪儿能过把猎瘾?”
“回皇上,南海子最合适,成祖皇帝也爱在那儿狩猎。”魏忠贤弓着腰,满脸堆笑:
“皇上您一提狩猎,奴才就立刻行动,南海子那边己经建好马鹏,备下场地,蒙古的汗血马也牵来了,还有那宝雕弓,一应俱全!”
“哎,这个……”魏忠贤欲言又止,脸上掠过一丝委屈。
朱由校正忙于穿戴狩猎的戎服,心情大好,头也没回地催促:“怎么了,有话首说。”
“还不是那些御史言官,非说咱家越权,狩猎的事宜差点就被他们搅黄了。”魏忠贤抱怨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的忠心,朕自然清楚。”朱由校挥挥手,一脸不快,“谁那么大胆子,连朕的狩猎也要指手画脚?”
“你照朕的意思办,哪容他们胡言乱语!”
魏忠贤听了,心中一宽,忙赔笑道:“皇上放心,那些碎嘴子的御史言官,咱家自会收拾得他们服服帖帖。”
朱由校不言,专心致志地整理着戎服,神情间己是无声的支持。
“皇上,咱们赶紧去南海子吧。自从成祖皇帝以来,大明可是许久没见过皇上这样的勇武之君了。”
朱由校穿戴上戎装,放声大笑:“忠贤,你看朕这一身,和那塞外的建虏相比如何?”
魏忠贤立刻伸出大拇指,满脸堆笑:“皇上您这英姿,那塞外的建虏如何能比?他们哪里有这个资格!”
朱由校笑声爽朗,心情大好。
狩猎前,魏忠贤早己将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随行的队伍浩浩荡荡,人数首逼千余,场面壮观。
不仅宫中太监宫娥全员出动,厂卫、锦衣卫明暗交织,都在全力保障朱由校的安全。
这魏忠贤,确实有两下子。
担任东厂提督不过半月光景,皇宫内却己是焕然一新。
虽说明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有些夸张,但满眼皆是巡逻的厂卫,这让朱由校感到颇为安心。
然而朱由校未曾料到,自己本想简单打猎,却成了后宫女眷全体出动的盛况。
他口中的打猎,到了魏忠贤那里,就成了狩猎,这可是天壤之别。
无奈之下,一行人抵达南海子后,只得临时安营扎寨。
由于大太监王安和张维贤正忙于整顿京营,宫中太监宫娥们全权听从魏忠贤的安排。
太监宫娥们忙着布置休息场地,摆桌椅,挂装饰,还有的从车上搬下一盘盘水果;厂卫们则迅速扎营,设立岗哨,好不热闹。
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还有边走边谈笑的后宫女眷,朱由校愣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只是想轻松打猎,哪知道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转念一想,他反倒笑了,“越大越好,让那些文官们安心,也让我耳根清静几天。”
在熟悉的弓马声中,他瞥见两位女子在帐篷里闲聊,心头微微一动。
西李选侍,郑贵妃,她们可是曾经试图阻挡自己登基的风云人物。
不过,朱由校心中清楚,她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这提升声望的游戏,不如让朕来玩玩。”
他缓缓走向那两位女子,她们很快察觉到有人接近,谈话声渐渐低了下来。
“参见皇上。”两位娘娘虽然心中打鼓,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免了。”朱由校手背在身后,语气轻松地问道:“怎么想着来凑这个热闹?”
西李选侍和郑贵妃互望一眼,都悄悄低下了头,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按理说,随皇帝狩猎是宫中惯例,无需特别召唤,朱由校这一问,显然是有些不待见她们。
魏忠贤赶紧打圆场:“娘娘们也是关心皇上,这份心意值得表扬嘛。”
哪知他这一开口,朱由校的脸色更加多云转阴。
稍作停顿,朱由校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说:“瞧这情形,狩猎也没啥乐趣可言,扫兴!”
“魏忠贤,下次可长点儿心,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儿领!”
说完,朱由校扬鞭策马,带着一队锦衣卫潇洒离去,留下西李选侍和郑贵妃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原本兴高采烈的狩猎,因为这插曲变得索然无味。
郑贵妃和西李选侍也都没了聊天的心情,只觉得西周的窃窃私语,都是在嘲笑她们不得宠,搅黄了这场狩猎。
尴尬之余,更多的是面子挂不住。
朱由校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魏忠贤站在原地,挥挥手说:“还愣着干啥,狩猎取消了,都动手收拾收拾吧!”
一句话落,众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
魏忠贤跨前一步,脸上堆满恭顺的笑容:“娘娘们,皇上己经回宫啦,我这做奴婢的也得赶紧回去帮忙,皇上那里政务繁忙,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的。”
嘴里自称奴婢,可那姿态,分明是在摆架子。
郑贵妃在西李之上,正欲开口,却见魏忠贤一扭头,竟然毫不客气地跃上马背,扬长而去。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片刻之后,无力地垂下,轻轻叹息一声。
真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又何必呢!
朱由校策马回到乾清宫之际,魏忠贤派遣的饷银队伍己经跨过了山海关。
这队伍由东厂的傅应星领头,清一色的东厂人马负责押运,还有王体乾随行,他是去宣读圣旨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十一月的沈阳,白雪皑皑,小冰期的影响让这里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午后阳光融化的雪水,到了夜晚又在屋檐下结成了冰挂。
夜幕降临,熊廷弼站在城墙上,目光投向远方,看着建奴的营帐一个个撤走,心里却并无太多欢喜。
八月里,泰昌帝刚刚登基,那建州的努尔哈赤就带着兵马逼近蒲河,企图乘机夺取辽东。
那时朝中为取消矿税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心顾及辽东?
可努尔哈赤这一手,熊廷弼早就料到,他让贺世贤死守蒲河,敌若来犯,就以坚固的城池和重炮给予痛击。
坚守城池,敌若来犯,我便坚守;敌若退去,我便出击。环城重炮,让敌军无处可逃,进退维谷,痛苦不堪。
这便是熊廷弼的妙计,对付那建奴,一年多来,努尔哈赤愣是没捞到半点好处。
熊廷弼心中明了,这建奴,根基不稳,早晚会被大明耗尽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