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大营的晨雾被血色朝阳刺破时,李存孝的玄甲骑兵正押解着鲜卑俘虏穿过辕门。刘辩擦拭着剑上血渍,忽见传令兵捧着两封文书疾驰而来——左手猩红战报还沾着草原露水,右手杏黄家书散发着熟悉的安息香。
"陛下双喜临门!"郭嘉笑着展开家书,"长孙娘娘诞下公主,李将军又破鲜卑左贤王部..."话音未落,刘辩己夺过绢帛,朱批墨汁在"母女平安"西字上晕开涟漪。
军帐内青铜灯树突然爆响灯花,刘辩五指攥住腰间佩剑的九股玄色剑穗。那由天山雪蚕丝与玄铁丝绞成的穗子,尾端缀着的玛瑙还沾着三日前阵斩鲜卑大祭司时的血垢。
"陛下!"郭嘉的惊呼声中,剑穗己重重戳进朱砂砚。玛瑙击碎墨锭的脆响里,玄色丝绦如饥渴的虬龙般吸饱赤墨。羊皮卷被拖出第一道血痕时,帐内诸将的铠甲竟无风自鸣。
"镇——"字最后一捺如李存孝的鎏金槊横扫千军,剑穗上的铁丝刮得羊皮嘶嘶作响。朱砂随着腕力深浅变幻,从暗红到艳赤竟映出沙场残阳的渐变。当"北"字收锋时,玛瑙突然迸裂,碎片飞溅到鲜卑俘虏名册"拓跋"氏族的名单上。
郭嘉俯身时瞳孔剧震——那些朱砂在名册上绽开五瓣梅印,被溅到的俘虏名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最上方的"左贤王"三字更是渗出细密血珠,将羊皮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李存孝的鎏金马槊突然劈裂三尺青砖,槊锋插入地缝时震起的晨露如雨洒落。那些水珠竟如有灵性般汇聚到名册顶端,将"左贤王"三字冲刷得干干净净。
"末将愿为公主再取十部!"吼声震得帐顶尘埃簌簌。刘辩突然割下半截剑穗缠在槊杆上,玄色丝绦与鎏金槊身交缠,宛如黑龙盘柱。
诡异的是,被洗净的名字处,水渍渐渐凝成个模糊的"安"字轮廓——恰是公主乳名的偏旁。
郭嘉捧着墨迹未干的诏书退下时,刘辩突然抽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入残朱砂砚,竟与墨汁融合成诡异的紫金色。天子以指代笔在黄绢上重写"镇北",血墨渗透绢背显出幅微缩的漠北地图。
"此血取自雁门关战俘。"刘辩将诏书按在阵亡将士名册上,血迹恰好覆盖"阵亡"二字,"告诉他们,朕的公主..."羊皮突然自燃,灰烬组成个婴孩轮廓,"生来就踩着蛮族的骨血。"
郭嘉捧着诏书草稿冲出大帐时,险些撞上火头军抬着的庆功酒。他眼睁睁看着陛下将诏书按在烤全羊的铁架上,羊油浸润的绢帛竟浮现出暗纹——原是早备好的双面绣,金线在高温下显出"以战止战"的图腾。
"让礼部用寒玉刻印。"刘辩撕下块羊肉咀嚼,"诏书要冰火两重..."油手突然指向北方,"就像朕的公主,既要有长孙的温婉..."指尖转向营外血色战场,"也要有祝融的锋芒。"
洛阳朱雀门的汉白玉地砖上,礼部尚书孔融的官靴在青石板上刮出两道焦痕——他的腰正被婠婠三丈红绸缠成个端午粽,绯色官袍下摆像旗幡般猎猎作响。
"娘娘!这不合礼制!"孔融的进贤冠歪到耳根,"公主府至少需..."话未说完,红绸突然收紧,将他倒吊在城门铜钉上。婠婠的赤足踏着门楼瑞兽,金铃脆响中甩出卷《未央宫营造法式》:"按这个规制,但梁柱全用辽东铁木——"她突然眯眼,"就是李存孝刚缴获的鲜卑战船龙骨!"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刚冲进城门洞,忽觉手中一轻。抬头只见婠婠倒悬在朱雀铜雀上,赤足勾着檐角,红绸如蛇般卷走鎏金诏盒。
"这剑穗刮痕..."她指尖抚过羊皮卷上的凹槽,突然狂笑震落瓦当霜花。礼部众臣还未来得及下跪,就听见惊世骇俗的旨意:"熔了鲜卑金帐的祭器!"红绸甩出弧光劈开诏盒夹层,"给公主铸个能砸死人的长命锁!"
荀彧的紫毫笔突然被金铃缠住,墨汁溅在《公主府预算》上。婠婠的红绸另一端还捆着工部侍郎,整个人像陀螺般在柱廊间旋转。
"再添一条!"她拽着红绸在殿柱上打结,"让蔡琰用鲜卑文写《孝经》——"突然压低嗓音,"要掺着他们左贤王的血书!"被倒吊的孔融闻言,手中的《周礼》"啪嗒"掉进砚台。
当蔡琰捧着鲜卑血书赶到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婠婠用红绸缠着十二名工匠当人形圆规,在皇城广场画公主府地基;荀彧被金铃捆在旗杆上批预算;孔融则坐在红绸编织的吊篮里,正往《营造法式》里夹塞防蛮族机关图。
"娘娘..."蔡琰刚开口,婠婠突然甩来卷狼皮,"听说你精通鲜卑巫文?"红绸尖挑起块带血的金饼,"把这些战俘的忏悔咒文,刻在公主府地砖下面!"
长孙无垢抱着婴孩接受朝贺时,貂蝉突然扛着个玄铁箱闯入。开箱竟是柄玲珑短剑——剑身用鲜卑贡铁所铸,剑格嵌着李存孝缴获的狼王眼宝石。
"陛下口谕。"貂蝉将剑放在繦褓旁,"待公主及笄..."她突然压低声音,"说要用此剑取司马懿首级。"
蔡琰的贺表恰好展开,露出朱批小字:"朕女镇北,当以文载道,以武止戈。"笔锋如剑,穿透三层宣纸。
秋日的漠北草原上,残阳将十二部鲜卑迁徙的队伍拉成长长的血影。突然,一队玄甲骑兵如黑风掠过,将鎏金诏书钉在各部祭祀的圣树上。金粉文字在血色夕阳下燃烧般闪耀:
"汉镇北公主降世,大赦慕容、宇文、拓跋三部——"
老萨满阿史那蹒跚上前,枯手触碰诏书的瞬间,冰火玉玺印竟传来刺骨的寒意与灼热。他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更可怕的东西:诏书背面用金线绣着幅微缩地图,正是三部现在扎营的位置。
当阿史那的指甲抠进树皮时,一块干涸的血迹突然剥落,露出下方刻着的俚文符号——两个交错的三角形,浸透着黑红色的盐晶。老萨满的骨杖"啪"地断裂,这是二十年前南疆俚人"血盐之盟"的标记!
夜风突然变得狂暴,将诏书吹得哗啦作响。在羊皮翻卷的刹那,眼尖的族人看见夹层里还写着小字:"赦令有效至第一场雪。"
慕容部的年轻酋长突然抽出匕首,将整块树皮剥下。在火把照耀下,树皮下竟还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狼皮,上面用血画着诡异的图案:
三头狼分别咬着太阳、月亮和星星,而一个汉人装束的小女孩手持长鞭,正抽打狼的脊背。最诡异的是,当篝火温度升高,狼皮上渐渐显现出第二层图案——三部最精锐的狼骑兵布防图。
狂风将诏书卷向夜空时,拓跋部的斥候惊恐地发现:每张飘过的羊皮都在月光下投出不同的影子。有的显出汉军铁骑的轮廓,有的则是燃烧的帐篷,最可怕的一张竟然投影出老萨满昨夜秘密举行的诅咒仪式!
宇文部的巫师试图用骨笛控制风向,却发现笛声引来了真正的狼群。这些狼的眼珠泛着诡异的金色,额前都有火焰状的白毛——正是传说中汉军驯养的"金睛火狼"。
三个月后,当刘辩抱着小公主接受三部降表时,那卷曾钉在圣树上的诏书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新的文字:
"朕女镇北,当为草原之主。"
灰烬飘落处,露出原本藏在夹层里的真正旨意——以三道金线分别缠绕三部的降表,线头都系在公主的鎏金摇篮上。每当北风吹过,摇篮就会发出类似骨笛的声响,而千里外的草原上,必有一头白狼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