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的竹林别院里,司马懿手中的青瓷茶盏突然炸裂,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手指滴落。案几上的《羌氐战报》被浸透,墨迹晕染开"祝融"二字,宛如血书。
"好一个刘辩..."他阴鸷的目光扫向南方,"连南疆蛮子都能驯成恶犬。"侍立在侧的司马师看见父亲袖中滑出半枚虎符——那是暗中联络羌氐的信物,如今己成了催命符。
扬州何氏的百年祠堂内,蛛网密布的祖宗牌位下,何进宝肥胖的手指正撬开暗格。尘封三十年的樟木匣中,泛黄的绢帛散发着霉味与野心的混合气息。
"找到了!"他抖开诏书时,陈年蠹虫簌簌落下。绢帛上"册封何氏女为太子妃"的字迹虽己褪色,但"受命于天"的玉玺朱砂却鲜艳如初——那是他祖父当年贿赂中常侍张让偷盖的私印。
"天佑我何家!"何进宝的狂笑震得供桌上的青铜爵叮当作响。梁上燕子惊飞,撞翻了"诗礼传家"的匾额,露出背面"贿赂公行"的刻字——那是光武年间某位钦差留下的嘲讽。
他转身拽过瑟瑟发抖的何婉儿:"明日就送你入京!"少女腕间的守宫砂被他掐得渗血,却没看见祠堂阴影里,有个小厮正用炭笔在竹片上速记。
角落里的小厮"不小心"打翻油灯,火苗窜上祖宗画像。趁众人救火时,他袖中滑出只信鸽——鸽腿上绑着的竹筒里,除了密报还夹着半片诏书残角。
"告诉娘娘..."他对着鸽子低语,"朱砂印是赝品。"信鸽飞向北方时,他摘下人皮面具,露出锦衣卫特有的鹰隼刺青。
当消息传到长乐宫,何太后首接掀翻了鎏金凤案:"哀家胞兄早亡,哪来的扬州本家!"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当年刘宏确实酒后提过要纳扬州美女...
与此同时,唐姬正在撕她绣了半年的嫁衣。金剪划过锦缎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本宫五岁就入宫..."剪刀突然扎进柱上鸳鸯图,"哪来的野鸡也配称太子妃?"
何家信使的脖颈在婠婠手中如同脆藕,金线绣花的红绸带缠上第三个人的喉结时,竟发出弓弦绷紧般的嗡鸣。那信使的瞳孔里还映着洛阳城的朝阳,下一刻就听见自己喉骨碎裂的脆响——像极了他们出发前,何小姐捏断绣花针的声音。
"回去告诉..."婠婠突然改口,红绸一抖将尸体甩进护城河,"算了,你们还是去阎王殿排队吧。"她赤足踩过染血的官道,足踝金铃惊飞了啄食的乌鸦。
椒房殿的冰鉴冒着丝丝白气,长孙无垢的朱砂笔在《女则》"柔顺"章句上悬停良久。突然"咔"的一声,狼毫笔杆在她指间断成两截,朱砂汁顺着宣纸纹理晕染开去,竟渐渐形成个狰狞的獠牙形状。
"娘娘..."贴身侍女青梧声音发颤。她看见皇后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孕肚,而右手五指深深抠进紫檀案几——那里留着上次刘辩教她防身术时,用匕首刻的"以首报怨"西字。
当长孙无垢抬起眼帘时,青梧险些打翻烛台。素来温婉的皇后娘娘嘴角噙着冷笑,唇边竟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那是魔相宗宗主的标记,平日都被她小心藏在端庄的笑容后。
"传旨。"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殿外候旨的太监集体打了个寒颤,"着扬州刺史三日之内,核查何氏九族所有田契、盐引、漕运文书。"她突然用丹蔻在某页名单上戳出血洞,"重点查这位何太常...听说他去年买了三百亩皇庄?"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长孙无垢从鎏金匣中取出枚黑玉小印——这是刘辩离京前密授的"代天钤印"。印钮是只龇牙的狰兽,此刻正被她虎牙轻轻咬着。
"再给绣衣御史传道密旨。"她突然用唇语说了句什么,青梧只听懂"剥皮"二字。当皇后改用汉语复述时,内容变成了:"请何氏女眷们好好回忆,当年教她们绣曼陀罗的是哪位嬷嬷?"
傍晚时分,婠婠拎着血淋淋的红绸回来复命。当她看见长孙无垢正在给《列女传》批注时,突然大笑出声——皇后用朱砂在所有"贤良"字样上都画了叉,在"妇好伐鬼方"那页却批了"善"字。
"姐姐终于想通了?"婠婠的红绸缠上长孙无垢的腰肢,"装大家闺秀多累啊..."
长孙无垢转身时,虎牙在烛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本宫只是突然觉得..."她指尖抚过案头匕首,"陛下教的'以首报怨',比《女则》的'以德报怨'更痛快。"
当何进宝捧着"诏书"进京时,蔡琰正在兰台校勘典籍。她突然抽出先帝起居注:"光和三年冬,帝患头风三月不朝。"羊毫笔尖点在某页夹缝,"巧了,这份'诏书'恰是头风最烈时所'颁'。"
最致命的证据来自貂蝉——她从何家嬷嬷身上搜出本《伪诏制作手册》,扉页赫然盖着袁氏印鉴。金锤砸碎暗格时,满室飘落数十份"遗诏"草稿。
凉州军帐内,刘辩把玩着何家送来的"贵女画像",突然轻笑:"爱妃猜猜,这画用什么颜料?"
祝融的弯刀挑开画轴夹层,露出朱砂与处子血的混合物:"司马氏的手笔。"她突然蹙眉,"但长孙姐姐那边..."
"无妨。"刘辩将画像投入火盆,"朕早说过..."火光中他的笑容渐冷,"皇后疯起来,连朕都怕。"
秋决日的刑场,长孙无垢特意命人栽了九棵槐树。每棵树对应何氏一族,枝丫上悬挂的不仅是人头,还有他们最珍视的东西:何进宝的伪诏、何太常的田契、甚至何小姐的曼陀罗绣绷。
"本宫今日教你们个道理。"皇后抚着孕肚微笑,身后站着持锤的貂蝉、捧锏的蔡琰、以及把玩毒针的婠婠,"在真正的凤凰面前..."她突然冷脸,"野鸡就该老老实实蹲着。"
远处茶楼,司马懿捏碎了窗棂。他看清了刑场边缘那面"燕"字旗——燕云十八骑的刀,从来不分羌氐还是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