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垣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被暮色浸染成深沉的灰紫色，落地窗外的霓虹初上，却照不亮苏晚攥着遗书的苍白指尖。空调出风口的冷气裹着傅沉舟身上的松木香水，在两人之间凝成一道无形的冰墙。

“解释一下。”苏晚将皱巴巴的信纸拍在黑檀木办公桌上，纸页边缘被她捏出的褶皱里还沾着干涸的泪痕，“为什么顾沉舟的遗书，会和你的笔迹一模一样？”

傅沉舟转动着真皮座椅，银质钢笔在指间划出冷冽的弧光。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尖，精准刺中她眼底的脆弱：“苏总最近想象力见长，需要我推荐心理医生？”

“别装了！”苏晚抓起桌上的镇纸狠狠砸向文件柜，玻璃碎裂声惊飞了窗外的夜鸟。她扯开手包夹层，抖出十几张比对照片——顾沉舟生前的合同签名、傅沉舟今早批复的会议纪要，还有遗书上的每个笔画，都被红笔圈出重合的运笔轨迹，“连提笔时的顿压、收锋的角度都分毫不差，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中央空调轻微的嗡鸣。傅沉舟摘下金丝眼镜，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这个动作却暴露了他紧绷的下颌线：“笔迹鉴定可以伪造，苏总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伪造？”苏晚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她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上次暗杀时，傅沉舟替她挡下子弹留下的伤口，“那这个呢？你也是伪造受伤来骗我？还有你后背的手术疤痕，和顾沉舟车祸时的伤口位置完全一致，难道也是巧合？”

钢笔“啪嗒”掉在桌面。傅沉舟猛地起身，西装革履的身影笼罩住她，呼吸间混着威士忌的辛辣：“苏晚，有些真相你承受不起。”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肩膀，“非要把一切撕开，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要知道全部真相！”苏晚反手甩出一沓文件，纸张如雪片般散落在波斯地毯上。最上面的出生证明复印件刺得人眼睛生疼——被篡改的档案里，顾沉舟和傅沉舟的身份标注着潦草的修正痕迹，“傅家老爷子临终前都告诉我了，你们从出生就被调换身份，所以顾沉舟才会......”

“够了！”傅沉舟突然咆哮，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他弯腰抓起地上的遗书，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用力撕扯。苏晚扑过去抢夺，锋利的纸边在两人指腹割出细痕，鲜血迅速染红了“对不起”三个字。

“死人的话，你也信？”傅沉舟将碎纸狠狠砸向空中，白屑纷纷扬扬落在苏晚的发间。他扯开领口的领带，脖颈青筋暴起，“顾沉舟早就死透了！七年前那辆车撞断他三根肋骨，钢筋刺穿心脏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苏晚感觉世界突然倾斜。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个暴雨夜的刹车声、顾沉舟最后染血的笑容，还有傅沉舟每次望向她时，眼底化不开的复杂情绪。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办公桌沿：“所以你顶替他的身份，接近我，全都是因为......”

“因为承诺！”傅沉舟抓起办公桌上的相框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里，他和顾沉舟幼年的合照露出狰狞裂痕，“他临死前攥着我的手说‘保护好晚晚’，我看着他瞳孔散开，指甲在我手腕上抠出西道血痕！”他扯开袖口，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这七年来，我每天都在扮演一个死人，用他的名字活着，用他的笔迹签字，甚至......”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甚至强迫自己爱上你，因为他说过，你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傅沉舟泛红的眼眶。苏晚看着他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每次加班时悄悄放在她桌上的热咖啡，坍塌事故中徒手刨土的血肉模糊的手，还有昏迷时呢喃的“别恨我”。那些被她当成算计的温柔，此刻都有了刺痛心扉的答案。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傅沉舟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七年的压抑与绝望：“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是个偷走别人人生的骗子？告诉你你爱的男人早就死了，而你现在为他流泪的样子，像极了七年前在停尸房的模样？”

他猛地将她抵在墙上，滚烫的呼吸扫过她颤抖的唇：“苏晚，认命吧。”他的吻带着血腥味落下，咬破她的下唇时，混着血的泪水滴在两人交叠的皮肤上，“从他把最后一口气吐在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