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苏晚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她翻身坐起,黑暗中别墅的寂静被某种金属碰撞声刺破,像是注射器滚落桌面的轻响。记忆突然闪回庆功宴那天,傅沉舟扯开衬衫领口时露出的针孔,此刻如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心脏。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苏晚循着声音走向书房。门缝里透出的暖光将她的影子拉长,门把转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傅沉舟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黑色睡袍松垮地挂在肩头,后颈的疤痕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白。
他的右手握着一支注射器,左手臂上蜿蜒着淡青色的血管,针尖悬在皮肤上方迟迟未落。听见动静,傅沉舟动作顿住,镜中倒影里,他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
“你在干什么?”苏晚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傅沉舟缓缓放下注射器,金属碰撞声让苏晚想起顾沉舟坠楼时腕表摔碎的脆响。他转身时己经恢复从容,指尖还残留着酒精棉的凉意:“苏小姐半夜不睡觉,喜欢当偷窥狂?”
“那支注射器里是什么?”苏晚逼近,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棕色药瓶。标签被刻意撕掉,只露出半截英文“Lor...”,与她在傅沉舟办公室暗格里看到的抗抑郁药包装如出一辙。
傅沉舟突然笑了,伸手将她抵在书柜上。松木的气息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他的喉结擦过她的耳垂:“怎么?心疼我了?”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锁骨处,“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他一样...”
“闭嘴!”苏晚猛地推开他,书柜上的相框应声落地。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她看清照片里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左边是青涩的顾沉舟,右边的傅沉舟搂着兄长肩膀,脸上带着不属于他的灿烂笑容。
死寂蔓延开来,傅沉舟弯腰捡起照片的动作慢得像是电影回放。他用拇指着照片上顾沉舟的脸,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总偷穿他的衣服,因为这样妈妈就不会认错人。”
“所以你现在用他的影子困住我?”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注射这些药物,也是为了扮演好顾沉舟的替代品?”
空气瞬间凝固。傅沉舟骤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替代品?”他眼底翻涌着浓稠的黑暗,“苏晚,你根本不知道...”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松开手,转身将注射器扔进抽屉,锁扣“咔嗒”一声仿佛锁住了所有秘密。
“出去。”他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进这间房。”
苏晚攥着从地上捡起的半截药瓶碎片,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回到卧室时,窗外暴雨倾盆,闪电照亮床头那张被她藏起来的合影——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给我最爱的小晚”,字迹与傅沉舟今天签协议时的笔迹分毫不差。
次日清晨,苏晚在厨房撞见正在煮咖啡的傅沉舟。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口严严实实遮住脖颈,仿佛昨夜的狼狈从未存在。“过来。”他推过一杯黑咖啡,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红痕,“今天陪我去星垣总部。”
苏晚抿了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她瞥见垃圾桶里被撕碎的安眠药包装,粉色药盒上印着的兔子图案让她想起七年前。那时顾沉舟总说她失眠像只受惊的兔子,会整夜抱着她哼摇篮曲。
“在看什么?”傅沉舟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他的拇指擦过她嘴角的咖啡渍,动作亲昵得令人窒息,“还是说,在想他?”
“傅总多想了。”苏晚拍开他的手,起身时故意撞翻糖罐。趁着弯腰捡糖块的间隙,她瞥见傅沉舟西装内袋露出的药瓶——这次标签完整,“Lorazepam”的字样刺痛她的眼睛。那是强效镇静剂,常用于治疗严重焦虑和失眠。
前往星垣的车上,苏晚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梧桐树。傅沉舟突然将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盛华资本的股价曲线,绿色的下跌箭头触目惊心。“程氏在做空。”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针孔,“想救你的公司,就乖乖听话。”
“怎么救?”苏晚握紧拳头。
傅沉舟倾身靠近,雪松味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做我的挡箭牌。”他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凹陷处,“程氏想要的不只是盛华,还有...”他突然咬住她耳垂,力道大得让她倒抽冷气,“我身后的东西。”
星垣集团大厦顶层,苏晚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玻璃映出她身后的景象——傅沉舟正在和秘书低语,右手无意识地着左臂,那里藏着的秘密像定时炸弹。当程氏的CEO推门而入时,傅沉舟突然搂住她的腰,温热的唇落在她发顶:“宝贝,这位就是想抢走你玩具的叔叔。”
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苏晚却出了一身冷汗。她看着傅沉舟将文件摔在桌上,露出与顾沉舟如出一辙的狠戾眼神。而当他伸手去拿水杯时,袖口滑落的瞬间,她清楚看见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像极了被囚禁的困兽自残的伤痕。
散会后,傅沉舟将她抵在消防通道的铁门旁。他的呼吸急促而灼热,西装下的身体滚烫得不正常:“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扯松领带,露出泛着红痕的脖颈,“你以为我想这样?”
“那你为什么...”苏晚的质问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傅沉舟接起电话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他盯着苏晚的眼神变得陌生而冰冷,挂断后,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苏振国想见你,现在。”
苏晚的血液瞬间凝固。父亲明明己经“死亡”七年,而傅沉舟此刻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她想起昨夜那支悬而未落的注射器——或许这个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