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花里齐(2)

庞大的井阑抵城之时,就是太原的城破之日。

金军从清晨就使用抛石机疯狂的抛投了一个时辰,太原城北面城墙的箭楼,女墙等防御设施几乎被摧毁一空。完颜宗翰一声令下,六台井阑缓缓启动,沿着昨天羊马墙中被打开的数道缺口逼近主墙。

早晨的抛石车对攻中,宋军的反击稀稀拉拉。等到井阑启动,躲在城墙后的宋军砲车开始活跃起来,对着井阑全力开火。空无一人的城墙上,两根高大的杆子被竖起,紧接着两个拿着旗子的宋军爬上杆子上的瞭望塔。一位经验丰富的金军谋克看到这两名宋军,立即安排弓箭手前往压制两名旗手。不花里齐在队友的解释下才明白这两人原来是指挥砲兵的传令手。

井阑边负责掩护的弓弩手,迅速前进放箭。箭矢像黑压压的蝙蝠群一样飞向传令手。但是由于传令官所在的平台上有木牌掩护,再加上距离太远,金军射手难以击中目标。在宋军两名传令手的指挥下,宋军砲兵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泥弹纷纷落入敌阵,砸死不少金军。

完颜宗翰在塔楼上,命令抛石车再度发射。不多时,两名宋军的传令兵便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主动撤退还是被巨石击中殒命。没了传令兵的指挥,宋军砲阵停止攻击,金军同时也停止了抛石。

金军的井阑仍在全速前进。当这些庞然大物到达离主城墙约百步之时,十几名宋军传令官突然出现在城墙之上。

双方的砲车再次开火,这次宋军也换上了石弹。

除了抛来的巨石,这次宋军传令官还面临箭矢的威胁,不时有传令官中箭倒下。可是,只要倒下一名,立时便会有另外一人顶上。就这样,宋军抛石车源源不断的向金军攻击。

密集的攻击终于取得成效,一座井阑突然被足有百斤的石弹击中,整座建筑晃悠了几下,然后轰然倒塌。

随着金军步步逼近,又有西座井阑先后被毁。剩下两座井阑距离主城墙越来越近,不花里齐和队友己经按指令登上井阑,他们是最后的希望。金军现在所有的火力都在保护这两座井阑,城墙上的宋军根本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密密麻麻的金军箭矢感觉连水都泼不进去。不花里齐感觉到先登之功近在咫尺,只等跳板放下,他们就能冲上城墙建功立业。

跳板如期放下,不花里齐感觉眼前突然一亮,这不是阳光的光亮,而是一团团点燃的火油罐子被扔进井阑里面。不花里齐前面几名队友还没来得及冲出一步便化为一个个火团,惨叫着从跳板上摔下城楼。两座井阑都在同样的火攻中败下阵来,只剩下一滩滩烧焦的木材和残肢污血混合的泥垢。为了掩护两座井阑的冲锋,完颜宗翰同时还派出了许多飞梯小队从各个方向蚁附攻城,另外还有一队百人精兵,推着上覆牛皮的攻城锤,希望借着宋军不备攻破城门。也许是井阑和飞梯吸引了宋军所有的注意力,攻城锤小队顺利的到达城门前。随着撞城锤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城门逐渐破损,最终轰然倒塌。紧接着,这支小队立即拿出准备好的大锤利斧奋力劈砍内门,内门薄弱,不一会就支离破碎。眼看内门即将洞开,没想到宋军却从突然从里面将门打开,一辆巨大的宋军刀车首冲进来。金军百余精锐堵在门洞内,前面的想后退,后面的不知情况还在往前挤。宋军刀车毫不迟疑,迅猛的插入门洞中,金军数名前锋瞬间被刺穿,与城门几乎等高的刀车将城门洞再次封死。进攻己无可能,剩余金军只得退回。飞梯小队的厄运也和其他部队差不多,他们被檑木砸死,被金汁烫死,有的被连人带梯推倒摔死。两军战至白热化,城墙上下都是军士的鲜血。渐渐的,金军开始后继无力,宋军稳住阵脚开始逐段反击收割。

不花里齐从烧毁的井阑上掉落地面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金军己经吹响了撤退号角。他挣扎着从人堆中爬了出来,抹了抹遮住眼睛的血污,一瘸一拐的往营地逃去。

夕阳如血一般鲜红,不花里齐在撤退的人群中艰难蹒跚,身边的人在宋军的箭矢下不断减少。忽然,一阵微风吹在脸上,他疲惫的脸上居然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惬意。接着,剧痛从脖子处传来,不花里齐被宋军射中了。他艰难的回过头去,依稀看见一名白发将领站在城头,威风凛凛。不花里齐倒在了血泊之中,微风再次吹来,这名老将好像主人啊,不花里齐喃喃道,恍惚中他好像回到了家乡,在沉甸甸的麦穗上哥哥正跳着狩猎舞,旁边有一个小孩,不花里齐却看不清那个小孩到底是不是自己。“我太累了,我要睡了。”不花里齐彻底的失去气息。

城楼上,种师中一箭射毕,立刻又射出一箭,箭无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