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风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叶知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没有熟悉的黑色轿车，也没有戴着墨镜的保镖。她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来自己的糖衣炮弹还是有用的。

"在看什么？"江临风从设计台前抬起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浅灰色的毛衣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绘图笔，桌上摊开的是黎明大厦B座的结构图纸。

"没什么。"叶知渝脱下米色风衣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随手将头发挽到耳后，"今天路上特别顺，连红灯都没碰到几个。"

江临风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赵总没派他的'护卫队'？"

叶知渝不语，她走到设计台前，手指轻轻点在图纸的一处细节上，"这里就是你说的问题区域？"

"对，地下三层的承重结构。"江临风的表情严肃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3D模型，"按照原始设计，这里的钢筋密度应该是每平方米12根，但实际施工只用了8根。"

叶知渝皱眉，放大图纸细节，"这己经严重偏离设计规范了。"

"更奇怪的是，"江临风滑动屏幕，调出另一组数据，"所有验收报告都显示完全符合标准。要么是检测数据造假，要么..."

"要么有人篡改了原始设计。"叶知渝接上他的话，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这些资料你从哪里得到的？"

江临风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工作室的小冰箱前，取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叶知渝一瓶。"记得上周给你的U盘吗？"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里面除了设计图纸，还有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叶知渝的手指在瓶身上收紧，塑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我还没看。"她轻声说，"最近...不太方便。"

工作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江临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了然地点头，"因为赵翊。"

这不是个问句。叶知渝没有否认，她走到窗边的扶手椅前坐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那些资料，如果涉及到黎明集团的问题..."她斟酌着词句，"我不想让他多心。"

"你怕他误会你在调查他？"江临风在她对面的矮凳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

江临风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你变了很多，知渝。大学时你可是'证据至上'的叶大律师，现在居然连看都不看就..."

"不是不看，"叶知渝打断他，"是选对时机。"她放下水瓶，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今天我们先解决这个结构安全问题，好吗？从法律角度，我可以建议重新进行第三方检测。"

江临风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回到专业讨论中。他们花了两个小时研究技术细节，叶知渝起草了一份法律意见书，建议在不惊动黎明集团的情况下，由建筑行业协会发起一次例行抽检。

"这样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拿到权威数据。"她合上电脑，看了看手表，"快一点了，我得..."

"赶赴赵总的午餐约会？"江临风半开玩笑地说，但眼神里有一丝叶知渝读不懂的情绪。

她站起身，整理文件，"其实今天中午他没约我，说是临时有个会议。"她顿了顿，"你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附近新开了家粤菜馆。"

江临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不了，我下午还要去工地一趟。"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个给你，是U盘里资料的打印版。什么时候看，由你决定。"

叶知渝接过信封，感觉分量不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放进了公文包。"谢谢。"她轻声说，"不只是为了这个，还有...你的理解。"

江临风送她到门口，在她推门出去时突然说："知渝，无论你做什么选择，记得保护好自己。"

叶知渝回头，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我会的。"她微笑，"下次请你吃饭，不许再推辞。"

走出工作室所在的小巷，叶知渝下意识地摸了摸公文包里的信封。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赵翊的侧脸。

"上车。"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愉悦，"会议提前结束了。"

叶知渝拉开车门，闻到一股淡淡的龙井茶香。赵翊的西装外套搭在后座，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看起来比早上放松多了。

"和江临风谈得怎么样？"赵翊问，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叶知渝系好安全带，"发现了一些结构问题，我建议请第三方检测。"她刻意省略了细节，"你那边会议顺利吗？"

赵翊点头，伸手将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还行。饿了吗？我订了你喜欢的那家日料。"

车子驶入主路，叶知渝的公文包放在脚边，那个信封仿佛有千斤重。

"累了？"赵翊问，目光依然盯着前方道路。

"有点。"她靠向座椅，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阳光正好，照得一切都那么清晰明亮，就像她此刻逐渐明晰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