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地府发塔第二层。”

在中分婆婆被我剪回童年记忆之后，一道泛着橘色霓虹灯的圆形传送门缓缓开启，我与秃头神——不，现在该叫他地府副发总指挥官·秃总——一前一后，跨入第二层。

“李哥，咱是不是该歇一会儿？刚才你那一剪，剪得太狠了，我头皮都替她疼。”秃总一边擦头一边发抖，“你知道的，我有天然亲发恐惧症。”

“忍着。”我握紧手中的‘断命之锋’，“我要剪到第九层，把王美丽带回来。她可是我唯一不嫌我剪烂发型的女人。”

“……她应该只是看破不说破。”

话音未落，眼前景象一变。

第二层发塔不像第一层那样阴风阵阵，反而充满了一股热烈、燥动、带着浓烈洗发水味的氛围——像是掉进了某个不肯开窗的大理发店。

我看见一个身穿宽大书袍的男子，头发炸得像八级台风过后的仙人掌，正站在一座巨大发油罐子旁边，盯着我。

“来者可是新任剪魂者？”

声音温和，发型凶残。

我眯起眼：“你是谁？”

“在下名号——爆炸头书生·张油油。”

“地府发塔第二层守关者，‘控油派’创始人，曾以一己之力研发出最不适合人类使用的三十八种生发精华液。”

“今日恭迎剪魂者大驾，请赐教。”

我看着他的发型，像是古诗词与洗剪吹文化的强行结合：

“你这发型……是被雷劈过，还是刚和电饭锅吵完架？”

他微笑，拂袖：“此乃本派镇派发艺，名曰【油不悔】。”

“意指宁可满头油，也不皈依无发之道。”

“你是个狠人。”

“剪吧。”张油油眯起眼，抽出一柄梳子状长剑，剑刃上滴着透明的发油，香气扑鼻，“看你能否剪断我的自信。”

我拔出剪刀，摆好姿势。

“李不稳·剪神第六式——拔油断发！！”

——

战斗，在三秒内全面失控。

因为张油油的发油剑，不是普通发油，是用千年控油灵芝与地府亡魂精华调制而成——

一剑劈下，带着香波香气，居然能自动滋润、自动修复、自动反弹！

而且我一剪下去，那头发弹回来，比弹簧床还精准，差点把我剪刀弹飞！

“这不公平！”我大喊，“你用了弹力素作弊！”

“呵呵。”张油油稳稳站着，头发像开屏孔雀，“控油派，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以油养命。”

“你太刚，剪不过我的油。”

我怒了。

“那你见过用‘干’克‘油’的吗？”

张油油愣住：“什么？”

我一甩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白色小瓶，上面三个大字：

干洗粉。

“传说级造型道具！一喷即干，油污全无！你从哪搞到的？”张油油瞪大眼睛，“这不是被禁用了好几百年了吗？！”

我没答话，一边喷一边冲过去，头发飞扬之间，一股薰衣草味的风暴席卷整座发塔！

张油油瞬间脸色发白，像是看到自己存款缩水八成：

“不——你在蒸发我的信仰！”

“我油了八百年的头皮啊！！！”

我冲到他跟前，剪刀寒光一闪：

“你，是不是见过王美丽的魂？”

张油油咬牙，额头滴着热油：“她的魂……在第七层。”

“她的灵魂特殊，能够唤醒‘死者自省’，连发塔的长老级人物都忌惮。”

“他们将她封印在‘静电囚牢’，等待旧日剪神归来，利用她完成千魂归一计划。”

“那你为何帮他们？”

张油油低下头，轻声说：

“我不是帮他们，我是被迫留守。”

“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看门，就要让我接受终极惩罚——”

“剃成平头。”

我全身一震：“他们太狠了！”

张油油长叹一口气，一甩长袍，甩出一封信。

“这封信，是王美丽留下的，我偷偷藏下。”

我接过信，信封上写着五个娟秀小字：

“给那个剪烂我头的你。”

我眼眶一热，撕开信封。

——

李不稳：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还活着，也还记得我。

我的头发，你剪得很烂，但我一首很喜欢，因为你认真。

有人说，头发是人心的一部分，那我这一部分，留给你。

我不怪你剪歪了我的发际线，也不怪你把我短发剪成了假发帽。

我只怕你……永远不敢再握剪刀。

所以，如果你来了，就来剪我最后一次吧。

这次，我想剪个适合见你……也适合去死的发型。

——王美丽

我闭上眼，握紧剪刀。

张油油从身后抽出一小撮头发，递给我：“她临走时剪下来的，我保留下来，不为别人。”

“现在，它该还给你了。”

“谢谢。”

我转过身，望向第三层的大门。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我要改行。”

“干嘛去？”

“开个油炸摊。”

“……”

“我觉得我脑袋比油锅靠谱。”

“加油。”

“你别再说‘油’字了行吗？”

我笑了。

脚步缓缓踏上第三层前的台阶。

头顶的灯光亮起，大门缓缓开启。

王美丽，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