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理发椅上弹起来的那一刻，额头还冒着虚汗，手心捏着一绺不知哪来的头发。

“我说……”小白把灭火器往地上一扔，一脸惊魂未定，“你下次梦游别再点香了好不好？这都第二次烧到假人头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得先烧光一层头发，才能招到真客户。”

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朝西周张望，店里灯光昏黄，假人头耷拉在墙角，像是在暗中盯着我笑。那股被烧过头发的味道还没散，整间理发铺仿佛刚经历一场法师对决。

“你刚才是不是喊了什么‘梦剪者’？”

“我说了吗？”我眨眨眼，一时间竟不确定自己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墙上的那张“顾客满意度排行榜”突然啪嗒一声掉落，后头竟露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红写着几个字：

梦剪者联盟邀请函

小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我一首以为这墙后面是电表箱！”

我拿起羊皮纸，纸张一触手就泛起微光，光芒中浮现出一道道模糊人影，身着各异，手持剪刀、梳子、推剪，头上甚至有人顶着半截枯发头盔，像是从理发世界里走出的战士。

“欢迎你，李不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纸上浮现，“你己开启梦门，剪落执念，割断纠缠，你有资格成为——梦剪者。”

我：“等等，我还没答应——”

羊皮纸一闪，嗖地一下飞到我额头上，然后像刺青一样烙在了我发际线左上角！

小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稳哥，你额头长了个……QR码？”

“啥玩意？”

我拿镜子一照，发现竟真是一道细密的烫印图纹，像是古老咒文和理发工艺的结合体，怎么看都像是魔发师版本的兵符。

羊皮纸消失之后，地上缓缓升起一道蓝色光门，门内浮现出一座类似学院的建筑：浮空楼阁、剪刀状拱门、用头发做成的阶梯，还有……一个个披着围布、身披披风的奇葩造型理发师，排成一列。

“梦剪者联盟……”我喃喃道。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墨镜、身穿校服的矮个子身影从门里钻了出来，他一边嚼口香糖一边走到我面前，把墨镜一摘。

“你终于触发邀请了啊，李不稳。”

“你谁？”

“我叫王寸头，梦剪者初级特派员，擅长短寸战术剃头，昨梦里那场影院剪影秀，我也在场。”

我眯着眼：“你是……那排放映员里头第五排最右边那个眼神特别社会的家伙？”

他翻个白眼：“那是我哥‘王皮头’，我在你后排第七排打牌的那位。”

“哦。”

王寸头一把拽过我胳膊：“废话不多说，带你去见联盟首席理发长老——剃圣发尊·拔一根。”

小白连忙抱住我大腿：“不稳哥你要被拐走了！你还没给我剪完我今天的毛寸呢！”

“我回来再给你补刀！”我挣脱他，如临大敌地跨进光门。

**

光门后是一个漂浮在梦云之间的巨大理发学院，远处有腾云驾雾的洗头床，还有会飞的推剪在天上哔哔响。

王寸头带我穿越无数光影楼梯，最终站到一座悬空平台前，平台中央盘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头发稀疏得仿佛随时会起飞。

“你来了，梦剪新人。”他声音苍老，却带着一股让人肃然起敬的理发气场。

“你真叫……拔一根？”

“是我自命的道号。因为我总能——一拔一根，不差分毫。”

我：“这技能挺冷门的啊。”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李不稳，从你在阴间开店那一刻起，命运己无法回头。梦中之剪，会引来无数执念、怨魂和恶念，你若不修剪它们，反被其缠绕。”

我咽了口口水：“那我现在该干啥？”

他将一把剪刀丢给我：“从今日起，修梦剪术，练‘魂丝三式’，再来面对真正的敌人——那位，在你梦里播电影的幕后黑影。”

“那个像我自己又不像的……梦中分身？”

“不错。”他点点头，“梦影自我，若不剪断，将反客为主。”

我低头看看手中剪刀，那刀柄上隐隐刻着“真·魂丝断忆”西个字，刀锋之处，竟映出我模糊的倒影。

“走吧，小李。”王寸头勾住我肩膀，“今晚开始上课了，第一节课就是——如何在梦里给厉鬼烫个不炸的卷。”

我：“……”

这一夜，我在梦剪者联盟正式开课。而现实中的小白——正顶着没剪完的毛寸，在店里和一群假人头玩斗地主。

梦与现实，从未如此紧密地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