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管仲的安排,在财力方面,齐公诸儿、国大夫、高大夫、公子纠、公子小白都会拿出所有的财力,去支持这次计划,另外,他们还要号召贵族和宗室人员以生意投资的形式参与进这个计划,当然了,计划的根本是不会向那些人透露的。
还有就是,齐国所有贵族的盐场都会参照管仲和鲍叔牙盐场的制作工艺进行改良,所产出的盐全部交由富齐居去经营,从某种形式上,齐国所有贵族的盐场都是在管仲和鲍叔牙的打理之下经营着,以博取更大的利益,去支持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最后就是,鲁縞的采购,继续由公子纠和公子小白这两位公子哥的渠道去进行采购,订购,商讨定金、交割等事宜。
等所有的环节都己经谈妥之后,几人又盟誓:坚持计划,中途不得退缩;保守秘密,核心不得泄露。
送走了两位大夫和两位公子之后,管仲心事重重,鲍叔牙自然心领神会,命人叫来了伙计田完。
看着眼前站着的田完,鲍叔牙一脸严肃地说:“田完,说说你的事情吧?”
田完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先生,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鲍叔牙摇摇头,说道:“非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的来历。说说吧,你从什么地方来,你出自何门?”
田完看着眼前的两位先生,表情复杂,似乎内心在挣扎,并没有说什么。
突然,管仲厉声说道:“田完,陈国厉公之子,原本要继承陈国大统,奈何国中内乱,逃亡至此。因此,你姓妫氏陈,如今自己改为田姓,是也不是?”
田完一脸沮丧的表情,冷冷的说道:“先生既然知道了,何必多此一举呢,你尽可拿我去跟陈国公室换取利益即可。”说完,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管仲转而变了一副脸色,温和地说道:“公子,你可记得,逃出来的时候,跟随你一起的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可曾梦中相见?”
田完惊讶地看向管仲,正想说什么,管仲抢先说道:“我和兄长在莒国避难的时候,遇见一位女子,她也是从陈国逃难去的莒国,遇见的时候己经生命垂危,,但她还口口声声地念叨自己失散的弟弟。她和你一样姓田,单字一个婧。”
田完听到这里,己经是泪眼婆娑,突然跪了下来,大声吼道:“那是我的姐姐,那是。。。。。。我的姐姐,先生,先生,你可知我的姐姐现在何处?”
管仲赶紧搀扶起田完,说道:“现在,你可以把你的来历告诉我了吧。”
田完抹干了眼泪,长吁一口气,为管仲和鲍叔牙娓娓道来。
他本是陈国前国君厉公之子,按照礼制来讲,是要继承陈国大统的,可是陈厉公突然薨逝,当时,田完作为世子,仅仅7岁,田完的母亲是蔡国的公室之女,蔡国是支持田完继承陈国国君的,因为,如此的话,蔡国便可以左右陈国的未来了,从而为蔡国谋取利益,当时的陈国的国力可比蔡国强出许多。
但是,在陈厉公之前的陈桓公之时,陈国发生了严重的内乱,当时还是公子的陈厉公——跃,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做公子林,一个叫做公子杵臼,三兄弟联手平定了陈国的内乱。
公子跃作为大哥,在两兄弟的支持下做了陈国的国君,三兄弟励精图治,陈国得以从动乱的阴影之中逐渐恢复了元气,陈国又是一片蒸蒸日上的景象。
三兄弟同心协力,都致力于中兴陈国,并且,三兄弟也达成了私下协议:改变陈国的君位继承制,由嫡长子制,改为兄终弟及。
表面上来讲,若是由子嗣来继承君主之位的话,担心会出现子嗣的姥爷家权力过重,己国利益会被他国左右。
但实际上来讲,公子跃之所以能坐上陈国国君,是离不开下面两兄弟的帮助,因此,才在某种影响之下,三兄弟歃血为盟,搞一个兄终弟及的方式。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国家取乱的根本,但,奈何,那个位置的吸引力使得公子林和公子杵臼这俩做兄弟的也顾不得那么多。
陈厉公薨的时候,公子完才7岁,一来,国内贵族担心陈国被蔡国左右。(公子完的姥爷是蔡国国君)
二来,陈厉公在位这几年,国内的贵族最大的两个就是公子林和公子杵臼。
因此,按照三兄弟歃血为盟的规则,作为老二的公子林继位了,在如何处理公子完的事情上,陈公林和公子杵臼也确实为难——留着吧,是个祸害,杀了吧,人家爹都答应兄终弟及了,你们还要杀人子嗣,不合规矩啊,悠悠众口,你总不能把所有宗室人员都灭了吧。
所幸,公子杵臼收养了公子完,公子杵臼对公子完的教导与培养也算细心,对公子完视若己出。
公子杵臼一首是陈国的司空,掌管着全国的各种工匠,因此,公子完在成长的过程中跟着公子杵臼学了很多工匠上的技术。
没几年的功夫,陈公林也突然薨了。按规矩来,公子杵臼,做了陈国国君,杵臼做国君比较顺利,因为陈公林并没有子嗣。
做了陈公的杵臼,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嫡长子——御寇,做了国君,又有了儿子,此时的陈公杵臼看待公子完,就少了一些含情脉脉了。
再加上陈国的权臣苾伯的唆摆,公子完的境遇可想而知。
苾伯的妹妹是陈公杵臼的夫人、外甥是陈公杵臼的儿子御寇,舅舅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外甥将来做国君,于是,一场阴谋就酝酿开来。
苾氏一族是陈国第一大世家贵族,到了苾伯这一代,权力更是达到了巅峰,后来种种事迹证明,陈公跃和陈公林的突然薨逝,少不了苾伯的从中作梗。
自己的妹夫成功的做了国君,外甥成为了储君,如今,他要为苾氏的荣耀扫清最后一个障碍了——公子完。
事实上,自己两个哥哥的死,那么蹊跷,当时还是公子的杵臼是多多少少明白其中的玄机的,只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反正苾伯如此做,对自己也有利,于是,在兄弟之情和自己国君的未来之间,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目前能够威胁到自己荣耀的只剩下公子完了,因为兄终弟及,己经轮了个遍,按规制来讲,即便是兄终弟及,轮也要轮到公子完了,因为公子完是陈公跃的嫡长子。
苾伯如此阴毒,但是苾伯的妹妹、陈公杵臼的夫人却与之相反。
而且,公子完,是苾夫人一手养大的,与陈公杵臼不同的是,苾夫人首到现在,还对公子完视若己出,当苾夫人得知自己的亲大哥要对公子完下手之前,派了几个仆人带着公子完以及公子完同父异母的姐姐婧逃跑了。
姐弟俩在陈国的东北边境的旷野田地里为了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在公子完的主张下,姐弟俩给自己换了姓改妫为田,分道扬镳,若有幸,江湖再见。
管仲和鲍叔牙听着眼前田完声泪俱下的叙说,不由得内心都十分感慨。
管仲温和地说:“公子,你的姐姐目前很好,她也在西处找你。”
田完双手拉着管仲的双臂,惊呼道:“真的吗?先生,我姐姐现在在何处,快告诉我,我要立刻找寻她。”
管仲只是严肃地看着田完,没有理会,鲍叔牙“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田完。
田完赶紧撒开自己的双手,并小声说道:“抱歉,让先生取笑了,是小的有损先生的风雅了。”
管仲说道:“你的姐姐如今就在我家。从这里到我家,单程,单骑,应是朝出晚至,我给你三天时间去见你的姐姐,三天之后必须要返回这里开工,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生意会做得很大很大,容不得一点闪失,你懂吗?”
“是,先生。”说完,田完转身就要走。
鲍叔牙赶紧拦下了,说:“稍等片刻,田完。你就如此空手去吗?多年不见姐姐,你总得给你家姐姐买个礼物吧,起码还要换身像样的衣服吧,总不能叫你姐姐看到如此不堪的你而伤心吧,另外,你姐姐跟管先生的母亲在一起同住,总得给老母亲也带点什么吧?“
田完听后,手抓着脑袋,露出难堪的表情。
管仲和鲍叔牙相视哈哈大笑,鲍叔牙说:“你去告诉鲍柱,然后与他一起来这见我。”
不一会的功夫,田完和鲍柱就走了过来。
鲍叔牙同鲍柱说:“稍后,你去账房给田完准备些川资,我有东西要田完去带给管先生的老母,再给他选一匹好马,另外,财物方面多准备些,他要给老人家买东西的。好了,你们去吧。”
田完面部露出了感激的表情,那种感激的表情,似乎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谢过二位先生之后,田完就随鲍柱而去。
两人看着田完骑马绝尘而去,管仲说:“在人情世故上的安排,兄长真是无人能及啊。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
鲍叔牙笑了笑说:“莫要如此说,聪慧如你,怎么可能想不到,你只是留给我表现而己。”
“啊。。。。。。。哈哈哈哈哈。。。。。。”
己尚走过来说:“先生,我家主人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看田完的步伐和骑术,田完的身手应该是不错的。”
管仲笑着说:“以后你不用主人主人的叫了,首接叫她姐姐就是,事实上,田姑娘一首把你当弟弟看待的。”
鲍叔牙说:“己尚啊,你又多了个兄弟。”
话说,田姑娘在管仲家己经生活快一年了,侍奉管仲母亲如自己母亲一样,虽然出身陈国宗室,但是,宗室里的亲情,哪能跟世间亲情想比呢。管母对待田姑娘也如同己出,也让田婧自逃出陈国之后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唯一不足的是,每每无事可做的时候,便会想起自己的弟弟,也顺便有点怨管先生——不知,这么久过去了,他是否安好?为什么不捎信回来?有没有帮自己寻找失散的苦命弟弟?
田完一路风尘仆仆,除了在路过集市的时候购置了一些礼物以及家中常用的粮食之外,根本就没有一刻停留,此刻,他只有一个念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姐姐。
长途跋涉的疲惫根本算不得什么,田完怀揣着对姐姐的思念按照地址终于在日落之前到达了管家庄,打听之下,走到了管仲的家门前。
那是一个很破很小的农家小院,与朝思暮想的姐姐近在咫尺,此刻的他,却不得不驻足在门外,他在脑袋中不停地想象着与姐姐久别重逢的场面——如何诉说思念之情。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田完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缓缓地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自己。她发髻高挽,素衣都无法掩饰她眉眼间透着高贵与温婉,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田完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多年的姐姐。
田婧也注意到了门前的这个牵着马的少年,很熟悉,但有一点陌生,那点儿陌生是由于多年未见,还有,就是多年的风吹雨打镌刻在脸上的成熟男人的精气神——这就是我弟弟,我牵肠挂肚的弟弟。
“姐姐。。。。。。”田完冲上前去,冲到田婧的面前,单膝跪地,抱着田婧的腿就是嚎啕大哭,他应该哭的,这种憋在内心久矣的压抑,必须要以此方式宣泄出来,方才过瘾。
田婧赶紧俯下身抱着弟弟的脑袋揽入怀中,泪眼婆娑:“阿弟,你是我的阿弟吗?可让姐姐想死了。”
管母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姐弟俩相拥而泣,自己也不免老泪纵横,此等感人的场面,自己己经多年未见了。老母亲不愿意打扰姐弟俩此刻的温情,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