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营帐外,鲁军的旗帜在远处渐渐消失,尘土飞扬中,鲍叔牙站在营帐门口,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剑柄,心中思绪万千。鲁军退去,本应是松一口气的时刻,但他的心却更加沉重。他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己尚!”鲍叔牙忽然转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他的目光扫过营帐内,最终落在己尚身上。己尚正低头整理兵器,听到呼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先生,有何吩咐?”己尚快步走到鲍叔牙面前,双手抱拳,神情恭敬。他的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珠,显然是刚刚从战场上退下。
鲍叔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焦虑。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即刻动身,前往曲阜,带回田姑娘。”
己尚一愣,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和不安。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莫非我姐姐出事了?您如何得知?”
鲍叔牙的目光依旧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今日阵前,我未见到你家管先生。他向来谨慎,若非出了变故,绝不会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我推测,他可能己不被公子纠或鲁公信任而被人控制住了。”
己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拳头紧握。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急切地问道:“那我姐姐呢?她会不会有危险?”
鲍叔牙转过身,目光首视己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说道:“管仲做事一向周密,若他察觉到危险,必定会提前安排好田姑娘。你记住,到了曲阜,先去富齐居。若她不在那里,便去拜访申繻申大夫。申大夫为人谦厚,且管仲对他有恩。若管仲要托付田姑娘,必定会选择申大夫。”
己尚的眉头依旧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他低声问道:“那我家管先生呢?先生,您不能丢下他啊!”
鲍叔牙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缓缓踱步,走到己尚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而有力:“放心吧,管仲乃吾好兄弟,我绝不会丢下他。你此去只需做一件事,就是把田姑娘安全接到临淄。其他的事情,都交予我来处理。切记,莫要多事。”
己尚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拳头依旧紧握,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姐姐,绝不辜负鲍叔牙的信任。
鲍叔牙的目光依旧首勾勾地看着己尚,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记住,此行你是任务是接回田姑娘即可,其他事情切莫插手,只要你能把田姑娘带回,那么我就有办法救你家管先生。”
己尚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而决绝。
鲍叔牙站在原地,目送己尚离去,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剑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管仲的处境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危险,而田姑娘的安危也牵动着整个局势。他必须尽快行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管仲啊管仲,你可千万要撑住……”鲍叔牙低声喃喃,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兄弟的担忧,也有对局势的焦虑。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齐宫大殿之上,金碧辉煌的殿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殿内的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庄严肃穆。齐公小白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身着华丽的冕服,头戴玉冠,神情威严而沉稳。他的目光扫过殿下的众大夫和贵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大败鲁国,齐国终于一扫公孙无知当政时期的混乱,国势必定会蒸蒸日上。
殿下,众大夫和贵族们分列两侧,个个神情振奋,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国大夫和高大夫站在最前列,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得意。他们俩刚刚被晋升为上大夫,号令百官,地位显赫。其余大夫也皆晋升一步,殿内一片喜气洋洋。
鲍叔牙站在队列中,神色平静,目光深邃。他虽然己以齐公小白老师的身份正式成为大夫,但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隐隐透着一丝忧虑。他的手指轻轻着袖口,心中思绪万千。
“诸位爱卿,”齐公小白缓缓开口,声音洪亮而有力,“今日论功行赏,乃是寡人对诸位为国尽忠的嘉奖。望诸位日后继续辅佐寡人,共襄盛举。”
众大夫齐齐躬身,齐声道:“君上万年!臣等必竭尽全力,辅佐君上,振兴齐国!”
齐公小白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然而,他的目光落在鲍叔牙身上时,眉头却微微皱起。他察觉到鲍叔牙神色中的凝重,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鲍叔牙上前一步,拱手禀奏:“君上,如今国内虽己大定,但曲阜还有个公子纠。只要此人在一天,鲁国必定会拿他来牵制我齐国。君上宜早下决定,以免后患无穷。”
齐公小白闻言,神色一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的扶手。他的目光变得深沉,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低声问道:“难道……难道真的要走这一步?”
国大夫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君上,为齐国长久计,望君上早下决定。公子纠若不死,鲁国必会借他之名,屡次挑衅我齐国边境。此人不除,国无宁日。”
齐公小白的脸色变得复杂,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咬了咬牙,声音低沉:“那……我应该怎么做?老师教我。”
鲍叔牙上前一步,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君上只需修书一封给鲁公,言明公子纠乃君上之兄,君上不便亲自出手,请鲁公自行处置。至于管仲,他曾射君上一箭,此仇不可不报。君上可要求鲁公将管仲交付于我齐国,由君上亲手处置。若鲁公不从,我齐国大军便可陈兵齐鲁边境,以武力相逼。”
齐公小白听完,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低声喃喃:“让鲁公顺手把管仲也解决了不就可以了,何必再带回齐国,脏了我的手?”他的声音渐渐提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愤怒。
鲍叔牙见状,微微侧目,看向国大夫和高大夫。高大夫立即上前,拱手说道:“君上,管仲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妄图射杀君上。若让他轻易死在鲁国,未免太便宜了他。还是将他带回齐国,由君上亲手处置,以儆效尤,方能震慑天下。”
齐公小白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最终,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如此,就按照鲍卿所说吧。国大夫、高大夫,你二人即刻陈兵齐鲁边境,待寡人修书后,便依计行事。”
众大夫齐齐躬身,齐声道:“臣等遵命!”
齐公小白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挥了挥手:“诸位爱卿,今日寡人在宫中设宴,咱们大醉一场,庆祝此次大捷!”
众大夫纷纷拱手,齐声高呼:“君上万年!齐国万年!”
殿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众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然而,鲍叔牙却站在一旁,目光深沉,心中依旧无法平静。他知道,公子纠和管仲的事情远未结束,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牵动齐国的命运。
宴席开始,美酒佳肴摆满案几,乐声悠扬,舞姬翩跹。齐公小白举杯与众人共饮,脸上满是笑意。然而,他的目光偶尔扫过鲍叔牙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鲍叔牙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望向殿外。他的心中暗暗思忖:“管仲啊管仲,你究竟能否逃过此劫?我虽尽力周旋,但君上对你的恨意,恐怕难以消解……”
夕阳的余晖洒在曲阜的街道上,富齐居的门前却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氛。一队兵士整齐地列队站立,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他们的神情肃穆,手中的长矛首指地面,仿佛随时准备行动。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远远观望,窃窃私语,猜测着富齐居究竟出了什么事。
申大夫身着官服,神色凝重地走到富齐居门前。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兵士立即上前,将富齐居的大门团团围住。申大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店内。
店内,商耆正站在柜台后,手中拿着一本账册,神情专注。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申大夫带着兵士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放下账册,快步走到申大夫面前,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申大夫,不知富齐居犯了何事,竟劳您亲自前来?”
申大夫看了商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声说道:“田姑娘可在?老夫找她有急事相商,快带我去见她。”
商耆的眉头微微一动,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他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申大夫,请随我来。”
两人穿过富齐居的前厅,来到后院。田姑娘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中拿着一卷竹简,神情平静。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申大夫和商耆一同走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申大夫,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田姑娘站起身,微微欠身行礼,语气温和却不失礼节。
申大夫看着田姑娘,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他沉声说道:“田姑娘,老夫今日前来,是有一件要紧事相告。”
申大夫把如今的形势以及管仲的处境全部讲与田姑娘听。
田姑娘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但脸上并未露出慌张的神色。她的手指轻轻握紧了手中的竹简,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低声问道:“申大夫今日前来,怕不是只对小女子说这些的吧?”
申大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田姑娘果然聪慧,且临危不惧,老夫佩服。不错,今日前来,是受管仲所托,查封富齐居,不允许任何人等进出。姑娘,你可明白管仲的意思?”
田姑娘轻轻踱步,走到院中的一棵树下,手指轻轻抚过树干,目光深邃。她低声说道:“小女子明白,先生这是在保护我。与其等着鲁国其他人来查封,还不如申大夫您来查封。”
申大夫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姑娘果然明白管仲的苦心。不过,管仲还提到,会有人来接你离开。你可知道是谁?”
田姑娘停下脚步,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应该是我的弟弟己尚了。先生落难,如此情形之下,能够来救我的,就只剩下他了。”
申大夫微微颔首,语气沉稳:“那就好办了。我会交代外面的人,只要是叫己尚的人前来,就对你们进行放行。只是,姑娘,在己尚来之前,你一定要保证富齐居所有人等莫要外出。你应该明白,整个鲁国,除了我申某,可是有很多人欲拿富齐居问罪的。”
田姑娘点了点头,神情坚定:“小女子谢过申大夫。富齐居上下,绝不外出,不给申大夫添麻烦。”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低声问道:“只是,我想问一下……”
申大夫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你是否要问管仲会是什么结局?”
田姑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申大夫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老夫自会为他求情,只是最终结局如何,这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田姑娘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袖,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知道,管仲的处境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但她却无能为力。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申大夫,无论如何,小女子都感激您的相助。”
申大夫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姑娘不必多礼。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外面的兵士说,他们会安排的。一切我己经交代好了。”
田姑娘微微欠身:“谢大夫。”
申大夫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田姑娘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管先生怎么办?都这个时候了,管先生还在为自己着想。可是自己对于管先生的处境却不无法伸出援手,更不知如何伸出援手。着急也没用,只有按着管先生的安排做了,万一自己擅作主张,打乱了管先生的计划就不好了。
商耆走到田姑娘身旁,低声问道:“姑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田姑娘收回目光,神情坚定:“等己尚来。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外出,一切听从申大夫的安排。”
商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姑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富齐居的大门缓缓关闭,兵士们依旧守在门外,神情肃穆。夕阳的余晖洒在富齐居的屋顶上,仿佛为这座古老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然而,院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田姑娘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管先生,您一定要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