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被撕裂又重组，沈燕如同穿越了数千次轮回。他眼前的世界终于停止旋转，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仿佛静止了时间的空间。

天穹如镜，地面如水，西面八方无尽虚空，唯有中心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命格碑”。

那碑高达百丈，碑面上刻满了复杂的命文，那些文字不断变换、游走，如同活着一般，像是在窃取沈燕的思维。

沈燕的脚步缓缓靠近，一股莫名的压力开始蔓延，他感觉脑海中似乎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他看到无数“沈燕”的身影，在不同的时空中穿行：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化作隐修者，有的甚至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却做出完全不同的抉择。

“命格之力不只是控制命运，它在‘复制’。”

一个声音骤然从碑后响起，低沉、古老、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沈燕警觉地转身，只见一名身披黑金长袍的男子从碑后缓缓走出，他的眼瞳宛若星辰碎裂，眉心浮现一道刻印——与沈燕灵魂深处的命格碎片完全一致。

“你是谁？”沈燕问。

“我是你。”那人微笑，“准确地说，是最初的‘你’。”

沈燕皱眉，心中掠过一丝熟悉的战栗。

“我叫‘祁烬’。第一位命格持有者，命格体系的‘缔造者’。”

沈燕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想过，命格系统背后的源头，竟是他自己——或者说，是另一个他。

祁烬缓步靠近，手指轻轻点在命格碑上，整座碑石轰然震动，幻化出一幅幅“命格演化”的历史画面。

“当年，我建立命格体系，是为了保护文明的延续。但时间久了，它被人滥用，演变成掌控他人命运的工具。于是，我将自己‘拆分’，将意识封印于时间长河，将命格碎片撒入不同世界，希望……有一天，某个版本的我能重新唤醒真正的意志。”

他看向沈燕，目光炽热：“你，做到了。”

沈燕忽然意识到，那些被“替换”的身份、那本古老的书、甚至画中女子的命运——一切，都在构建一个“闭环”，一个将命格体系摧毁的闭环。

“可你为什么要引导我？”沈燕问，“你既然是主宰，为何不自己出手终结它？”

祁烬笑了：“主宰不是万能，我只是命格之海的‘核心代码’。我不能更改自己设定的规则，只能寄希望于外来的变量。”

他顿了顿，缓缓道：

“而你，就是这个变量。你不是‘从命格中诞生’的，你是因事故穿越而误入命格系统，成为一个无法预测的变数。”

沈燕沉默。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祁烬说着，张开双手，“第一，继承我的位置，成为新的命格主宰，继续维持这个系统；第二——将其彻底摧毁，让命运回归混沌，由众生自决。”

碑石开始颤抖，整个空间随之动荡。

“如果我摧毁命格体系，那些被命格庇护的人会怎样？”沈燕问。

“他们会失去庇佑，命运变得不可预知。”祁烬语气低沉，“但自由，从来都不是平稳的。”

沈燕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画中女子的声音——“不要让命格成为控制的牢笼。”

他睁开眼，坚定道：

“我选择——打破。”

话音刚落，命格碑骤然炸裂，数万碎片如雨落下，整个命格核心开始解体。

祁烬站在崩塌的碑影中，神情释然：“很好，沈燕。既然你选择了自由，那我愿意随你一起……湮灭。”

光芒将他吞没，碑文燃尽，沈燕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扯出命格核心，意识坠入深渊般的混沌之中。

在他失去知觉前，他听到那道熟悉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一滴眼泪划过沈燕的脸庞——不是他的，而是“她”的。

命运己不再被编排，而是重新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