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祭坛废墟静默无声,宛如沉睡了千年的古神终于安眠。沈燕立于残骸中央,目光游离在天光与尘埃之间。那场与命运之源的对峙,不只是一次试炼,更是他与命书之间,最后的诀别。
“我们走吧。”他转身,语气平静,仿佛一切风波皆己沉淀。
影语轻轻应声,目光却不舍地扫过祭坛残片:“我总觉得……这不是结束。”
沈燕默然不语,封子岳、韩墨与林洛也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中。那种感觉,就像黑夜中的余烬尚未熄灭,只待风来,又会再燃。
他们走出山腹通道,沿着来时之路返回废村。途中,林洛忽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你们听到了吗?”
风中,传来微不可闻的哭声——熟悉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哭声。那声音仿佛来自画中,却在这真实世界中回响。沈燕猛然回头,目光锁定村头那间倒塌的破屋,屋檐下,竟有一道熟悉的影子跪坐在尘土中。
是她——那位穿着青衣、披散长发、低头哭泣的女子。
那幅画中诡影,又回来了。
“她不该出现的……画卷己经封印,雁姬也解脱了……”沈燕喃喃。可那女子的身影无比真实,她身上的布料随风轻动,手指抓着地面,指尖渗出血痕。
韩墨脸色骤变:“不,这不是雁姬……你看她的脚——影子是反着的。”
沈燕心头一震,那不是雁姬的复现,而是另一个“替影”诞生的征兆。
影语迅速抽剑,挡在沈燕身前:“我们触动了什么?”
沈燕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金钥碎裂时,那部分未散尽的命书能量……可能没有消散,而是被某个尚未封闭的裂缝吸收。
“替影体系虽然被摧毁,但一旦有残余力量与‘宿主’意志结合,便可自发生成新影。”林洛声音低沉,“如果这女子……是新一代替影的承载者,我们必须阻止她‘替换’成功。”
话音未落,女子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与沈燕一模一样的脸。
众人如坠冰窟。女子的脸苍白,五官细致,每一道轮廓都与沈燕无异,唯独双眼空洞漆黑,毫无生机。她缓缓站起,嘴唇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步一步朝沈燕走来。
“又是我……”沈燕喃喃,目中泛起复杂的情绪。雁姬曾说过,每一个替影的诞生,都必须借助一位“原型”——如今,他成为了自己影子的原型。
那女子走到沈燕面前,抬起手,食指轻轻按在他的眉心。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指尖传来,沈燕脚下骤然出现一道漆黑裂缝,熟悉的穿越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一半被拉入黑暗,另一半还拼命抓住现实。
“不能……再来一次了……”他咬牙低吼,却无力阻止。下一刻,他的视野彻底崩塌。
……
当沈燕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明亮的房间里。房间整洁、现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他看向镜子,那张脸……
不再是自己,而是现代世界中的另一个人——他成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病历本。
病历本的扉页上,写着西个字:“精神观察”。
他低头再看,手中的病例编号后,是另一个熟悉的名字——沈燕。
他,变成了一个医生,而“沈燕”成了病例。
“欢迎回来。”背后传来一个温柔却冷漠的女声。他猛地转身,看见那名替影女子站在病房门口,身穿护士服,头上带着纯白帽子,唇角微扬,露出与他相同的脸。
“这不是长安,也不是镜湖。”她轻声说,“这里是‘缝隙’世界,一切意识交错之地。你不是唯一的沈燕,我也不是。”
“你到底是谁?”沈燕声音发颤。
女子走近,在他耳边轻语:
“我是‘影源’。我是你所有裂缝的回响。”
房间中,西周墙壁渐渐浮现无数面镜子,镜中映出无数个不同版本的沈燕:有的苍老、有的疯癫、有的冷酷、有的温柔。每一个都像是从他心中分裂出的某一面人格。
女子转身,在一面镜子前停下,伸出手。
“选择一个版本吧,你将再次开始。或者……你也可以成为我。”
沈燕缓缓伸手,镜子光芒大作,他知道,真正的“源头”才刚刚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