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斋的铜铃浸着洛阳晨露，檐角新悬的象牙色宣纸被秋风掀起，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殄文。陈无相将敦煌带回的碳化画笔浸入雄鸡血，笔杆裂缝中突然渗出股檀香味——竟与龙门石窟的千年佛香如出一辙。

“陈老板，香山寺的《帝后礼佛图》出事了。”文物局的老研究员跌撞进门，怀中油布包散开，露出半块浮雕残片。石雕上的北魏贵妇脖颈裂开细缝，裂缝里嵌着半截现代人的金丝眼镜。

阿湘的朱砂伞尖挑起眼镜腿，伞面《百鬼夜行图》突然渗出墨泪：“镜片上沾着伊河底的阴藻……是上周失踪的考古队员！”

子时的伊河泛着磷光，陈无相踏着渡船靠近奉先寺。本该庄严的卢舍那大佛双目泣血，掌心托着的莲台竟生出森森骨刺。程罡的玄鸟盾映出佛身暗纹——那些看似天然的岩石褶皱里，藏着幅完整的《万灵图》佛国篇！

“小心水纹。”林沧的分水刺突然结霜，刃面倒映出河底无数首立的人影，“那些不是倒影……是二十年前沉船的考古队！”

千机戒化作金刚杵，陈无相挥杵击向佛掌。金石相撞的刹那，整座洞窟响起梵钟悲鸣，佛指缝隙突然渗出粘稠的尸油。苏墨的声纹仪捕捉到加密频段：“是吐蕃密宗的《镇魔咒》，但频率被篡改过！”

阿湘的朱砂伞旋开结界，伞骨桃木钉将试图爬上岸的水鬼钉回河底。陈无相蘸取佛泪混入姜家老墨，笔锋点向大佛眉心——墨迹未干，岩壁突然坍缩出条密道，腐臭味中混着敦煌藏经洞的酥油香。

密道尽头，九尊无头佛像呈九宫格排列。正中佛台上供着半卷泛青的《帝后礼佛图》，图中贵妇的璎珞竟是用人牙串成。素衣女子突然自《百鬼夜行图》中现身，眉笔点向画卷空白处——那里浮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画工，手中画笔滴着金粉。

“吴道子第七代传人，天宝年间奉诏修缮佛像。”陈无相抚过画卷暗纹，“原来他把《万灵图》佛国篇刻进了卢舍那大佛的衣褶！”

幽冥阁的鉴宝使如壁虎倒爬穹顶，手中量天尺泛着血光：“陈掌柜可知，这九尊无头佛，砍的是当年参与补天的娲皇族头颅？”尺风扫过处，佛台突然裂开，露出内里三百具叠罗汉的干尸——皆是历代失踪的画工！

程罡的盾牌撞偏劈向素衣女子的量天尺，林沧引动伊河水龙卷。混战中，陈无相将金刚杵插入《帝后礼佛图》空白处，画卷突然暴长三丈，将九尊无头佛裹成茧蛹。茧中渗出金色血雾，在空中凝成吴道子《送子天王图》的虚影。

“原来《万灵图》佛国篇要这样解……”他咬破舌尖，血珠弹向血雾中的天王像。千机戒突然幻化成娲皇补天石，将鉴宝使的量天尺熔成铁水。九尊佛茧应声炸裂，飞出的却不是佛首，而是三百支沾着颜料的断笔！

素衣女子突然执笔补全卢舍那大佛的泪痕，血泪化作朱砂雨涤净伊河。陈无相拾起断笔，笔杆裂缝中浮出段小楷：“龙门非门，佛国非国，万灵归一，量天为尺。”

晨光穿透奉先寺时，香山寺的晨钟惊起群鸦。阿湘展开新修补的《百鬼夜行图》，素衣女子正在描绘洛阳牡丹，花蕊处却藏着半枚青铜钥匙。苏墨的罗盘突然指向东南——频谱图上，武夷山悬棺群的波动与《万灵图》产生共振。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素衣女子的裙摆渗出墨字：“闽越蛇窟，画骨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