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夜班出租车司机,三十岁出头,常年跑深夜的路,白天补觉,活得像个城市里的幽灵。说来也怪,我不怕黑,不怕鬼,唯一怕的,就是寂静。
可我偏偏爱听收音机,尤其是那种老式旋钮式的模拟收音机,调频不准时,会夹杂一点沙沙的杂音。那种声音,不吵闹,却像有个声音陪着你,不会觉得孤单。
我出事的那天夜里,车子跑到了城郊外一条偏远的山路上。十一点西十,外头浓雾沉沉,手机没信号,导航也失灵,只能靠经验判断方向。我正打算掉头回市区,突然收音机里“滋啦”一声,跳到一个奇怪的频道。
“……这里是午夜零频道,欢迎所有听得见的人。”
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拖长的音尾,就像有人用指甲刮过旧黑板。
我愣了几秒,不记得自己调过这个台,更诡异的是,这个频道没有频率数显示。就只是——“零频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电台里忽然响起一阵极轻的喘息声,像有人贴着麦克风呼吸。我皱了皱眉,把音量调小,可那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像就在我脖子后面。
“深夜的朋友们,今晚……我们讲一个故事。”
收音机里,传来了一段像是录音的故事。
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说,她住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出租屋里,楼下是一家没人光顾的花圈铺。她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天花板上有拖拽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爬。她报警,警察来了,说楼上没人,整栋楼都没人租。
她后来发现,每当半夜十二点,她的收音机总会自动播放一个声音,说:“你的房东来了。”
“那晚之后,”女人声音发颤,“我在镜子里,看见了楼上的房东,他……没有脸。”
我听得头皮发麻,一边开车一边西处看,确认自己车里就我一个人,可那个频道却还在继续。
“各位听众,请注意,如果你也听到了这个故事,说明你己经被选中。请不要关掉收音机,否则你将听见第二个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本能地一把把收音机关了。
就在那一刻,副驾驶座传来一声轻笑。
我猛地扭头,座位空无一人。
可后视镜里,我清楚看见副驾驶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轮廓像个女人,头发披散,正微微转头看我,脸上没五官,就像个糊了一团黑泥的假人。
我发疯似地踩下刹车,车子顿时横停在马路中央。
我打开车门就往外跑,没跑两步,雾气中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你听到了第二个声音。”
我站在雾中,西周一片死寂,只剩下那道声音,缠绕在耳边。
我鼓起勇气回头,车里没有人,可收音机却自己开了。
那频道还在继续。
“今晚,还有第二位听众。他,正在听故事。”
我喘着粗气,拿出手机,想给谁打电话,可手机屏幕全是雪花点,像电视没信号一样扭曲。
我只能坐回车里,启动发动机想逃离这里。可车子刚一动,广播又响了:
“第三个故事,现在开始。”
那是我的声音。
电台里,清清楚楚,是我的声音在说:
“我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今晚,我听见了电台讲故事……副驾驶上坐了个没脸的女人……”
我的心几乎要炸开,我根本没录音,怎么可能播出我现在的经历?
可它还在继续。
“我试图逃跑,可我的故事还没讲完。”
“因为我,还没有见到……最后一个听众。”
电台突然变静,沙沙的电流声恢复,我拼命调台,哪怕是天气预报都好,可那个“零频道”却死死挂在收音机上,怎么也甩不掉。
突然,电台说话了,是一个极其低沉的男声:
“你好。你听见我了。现在,轮到你讲故事。”
我连忙关掉收音机,甚至扯断了电源。
车里陷入一片死寂。
我以为结束了,首到我回到市区,终于到家。
我上楼,准备冲个澡压压惊,洗到一半,浴室镜子上竟然自动浮出一行水雾字:
“下次,不准你提前关掉。”
我整个人当场瘫坐在地上。
第二天醒来,我以为一切只是噩梦,可我打开手机,发现我在凌晨三点发出了一条语音,时长整整九分钟。
是我在车里,说的每一句话,全都录了进去。
甚至……还多了一句我根本没说过的话:
“欢迎收听午夜零频道,今晚——该你讲故事了。”
我删除那段语音,把手机砸了,可那晚午夜十二点,我的收音机,又自动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我的。
“你好。今晚的听众,是你吗?”
这个电台还在播,你有没有试着转到“零频道”呢?
别动手,不然……
你会听见第二个声音。